襄王有梦,神女无情
次日,白筱起得很早,她看了下时间,差不多六点钟,郁绍庭蹙了下眉头,睁开了眼。
“把你吵醒了吗?”白筱声音很轻,她已经洗漱好,正在扎头发,回头,看到坐起来的男人。
郁绍庭起身时察觉到小腹处压着什么,掀开被子,一只胖乎乎的小脚丫搁在他身上,旁边,郁景希整个小身子拱着枕头,闭着眼,又长又密的睫毛,忽然抬起小手,挠了挠脸颊,继续张着小嘴熟睡。
虽然现在郁绍庭看上去对郁景希很凶,但很多年前,郁绍庭也曾带过郁景希一段日子。
那会儿,郁绍庭带着刚出生的郁景希回到拉斯维加斯,可能是不适应陌生的国度,小家伙整天瘪着小嘴,情绪恹恹地,也不喝奶粉,一天黑,就开始嚎着嗓子大哭,但只要郁绍庭皱眉瞥他一眼就立刻噤声。
郁绍庭在国外的工作很忙碌,通常加班到深夜,回到家,刚一入睡就听到响彻别墅的婴孩啼哭声,还有李婶哄孩子的声音,好几个夜晚后,他终于没法再忍受,揉着太阳穴掀了被子,进了婴儿房绷着脸抱走了哭闹不止的孩子。
五个月的郁景希已经是个大胖小子,五官渐渐长开,已经成了附近一带最漂亮的东方孩子。
徐敬衍看着身边这个投缘的丫头,目光温和:“跟你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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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你不是这种人,”徐敬衍摇头,然后感叹了句:“这次回去,是该给蓁宁安排结婚对象了。”
“……”
白筱点头,看了眼郁景希,交代:“你照顾好景希,大概十点半我就能回来了。”
白筱确实很赶,坐进车里,徐敬衍把东西也放进来,突然,他的手机响了。
“您的朋友是女的吧?”
“刚好,我也要去超市,一起吧。”徐敬衍道。
徐敬衍说没有,他就是不想被人束缚,才一个人出游的。
那双又大又黑的眼睛里还浮着水光。
“白筱?”徐敬衍眼尖,看到了准备转身的白筱。
白筱也没想探听人家的隐/私,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徐敬衍显然看出她的意思。
“你自己可以?”
郁绍庭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想起了那么多年前的事情来。
“在跟她分开后,我再也没刻意去打听她的消息,听说她回了老家,可能已经结婚生子了,”徐敬衍说着,打量了会儿白筱,“如果真的这样,她的孩子现在应该比你小几岁。”
从这里去黎阳,不到半个小时的车程。
“你回黎阳,绍庭呢?还有景希,我看小家伙,很黏你。”
“是个女的。”徐敬衍叹息了声,眼中有淡淡的落寞:“我没想到,二十几年后我才来黎阳。”
郁绍庭盯着她看了会儿,然后真的开车走了。
直到有一晚,忘了裹尿布的郁景希,在郁绍庭的床上尿了床,郁绍庭再也不允许他进主卧。
“你怎么知道我没告状?”白筱反问。
白筱回神,看了眼车窗外,才发现车子已经停在了黎阳的汽车站,脸颊一阵臊红。
他没说下去,白筱却已经猜到大概的结局——
知道白筱的存在是在徐淑媛空难过世的时候。
“别拿这种同情的目光看我。”徐敬衍冲她眨了下眼,“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
他这一声喊,其他人纷纷望向她,白筱只觉得头皮发麻,慢吞吞地走过去:“这么巧?”
徐敬衍双手交扣,搁在腿上,“怎么说呢?比起轰轰烈烈的爱情,我们的相处更像是朋友,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无微不至地照顾我,为这个家操劳了大半辈子,我很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
看着张秘书拿出来的资料,他第一个念头便是打掉这个不该来到这个世上的孩子,张秘书却告诉他孩子已经八个多月了,再做引产手术的话,对孕妇身体不好,张秘书又把孕检时拍下的三维彩超图全部交给了他。
“这或许就是命运的安排,要不然,后来我也不会跟我现在的太太在一起。”
郁绍庭转头看到她,眉头舒展开,也许是刚醒来,声音有些许的沙哑:“准备好了?我送你去车站。”
徐敬衍点头,然后看向白筱清秀又年轻的脸:“怎么没听你提你爸爸妈妈?”
白筱进去车站,买了最近时间点的车票,上了大巴,看到某个熟悉的人时转身就想下去。
白筱诧异,这个版本的结局出乎人的意料,下意识地问:“那她呢?”
她还是穿着昨天下午那一身,牛仔裤加毛衣,旁边的转移上搭着一件奶白色的外套。
“……”白筱尴尬。
片刻后,郁绍庭抬头看向正站在试衣镜前盘头发的白筱。
徐敬衍愣了下,说:“襄王有梦,神女无情。其实她心里一直都有喜欢的人,会接受我,全是因为她以为那个人在工作中发生意外过世了,那个人,也是我的挚友,当时……她可能感谢我照顾她,才答应跟我在一起。”
“……”
“哪位?”徐敬衍接起,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他的眉头渐渐拧紧,声音也变得紧张:“怎么回事?”
应该是“她”心里的那个人回来了,两个人旧情复燃,徐敬衍情伤退出,成全了他们。
“郁绍庭这回是来出差的,我起来得早,而且去看看我外婆,马上就回c市,带着景希不太方便。”
徐敬衍笑了起来:“原来不止我容易脸红,今天,算是让我找到同道中人了。”
徐敬衍一怔,扭头,饶有兴味地看她:“你怎么知道?”
“还在为昨天的事不高兴?”徐敬衍突然问。
两人前后下了车,白筱走了几步,回头,“您在这边,有接应您的人吗?”
白筱眨了下眼,想了会儿才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
白筱当然不会说,因为你说到“她说”的时候,眼神变得很温柔,也很复杂。
“您很爱您的太太?”白筱看出他提到自己太太时,眉眼间染了一股温情,那是满足。
“送你过去。”他说完,开始洗漱。
离开前,白筱又去洗手间擦了一点隔离霜,一转身,看到郁绍庭,吓了跳,郁绍庭睡觉时只穿了深色四角短裤,更衬得他人高腿长,现在就这么站在她面前,白筱还是不习惯地红了脸:“你怎么起了?”
“终于想起问我了?”徐敬衍玩笑地说:“我以为,你打算一路都不跟我说话。”
尽管很少有亲到的时候,或是亲到后会遭遇冷待,小家伙依旧孜孜不倦地每日重复这样的欢迎仪式。
等他再回家去,郁景希没再迎接自己,靠左在沙发边玩积木,看都不看他一眼,也没再缠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