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么一眼，我就肯定，不管将来出了什么事，他最起码护得住你
因为外婆的到来，本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别墅里却十分热闹。
李婶下午已经收拾出一间客房给老人家住。
白筱觉得老人家年纪大身体弱，一床薄薄的被子不够，又去找李婶，想要一床毛毯压在被子上。
郁景希趿拉着小拖跟在白筱身后，听到她跟李婶说话，立刻转身跑进了自己的小卧室。
再出来，小手臂里抱了一团，是一床儿童毛毯，喜洋洋图案。
可是等他殷勤地把小毛毯拿到客房，李婶跟白筱早已经拿着一床大毛毯往被子上盖！
白筱看到了他：“还不睡觉？”
如今再来听这话，心境自然也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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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呼吸细匀、睡着了的外婆突然睁开眼，扭头看着旁边乱动的白筱，笑：“要真睡不着就回去吧。”
简单洗漱了下，出来，发现床上的人已经不在，胡乱堆放的纸张也不见了。
但因为苏蔓榕的未婚生子，白秋华连这个希望的边缘都没有摸到，就已经失之交臂了。
李婶收拾了碗筷进厨房洗碗。
“……”郁景希说不过白筱，抱着毛毯转身就要晃回自己卧室。
白筱说了郁景希很小就一个人睡了，老人家这才放心。
白筱觉得他是在嘲笑自己的“幼稚”，佯作生气地瞪了他一眼，从床上站起，拿了换洗的睡衣去卫浴间。
白筱多少知道一些事，外公原本是村里的干部，却因为妈妈的事情丢了工作，家里的名声也坏了。
郁绍庭从更衣间出来，穿了正式的西装，但气色不是很好，还咳嗽了两声，声音有点喑哑。
郁绍庭没接话。
“你妈妈是在外地上的大学，一年也就回家那么几天，很多事我跟你外公都不清楚。刚才听绍庭他妈妈说的话，我才想到一些事。你妈妈刚上大学第一个除夕回家，话语里跟我提过找了个军人处对象。”
小家伙看起来很生气，甚至都没瞧见白筱，被子一角从小手臂里掉下来，一路拖着地回了小卧室。
白筱看了眼床上铺好的毛毯，立刻明白了小家伙的好意，过去，摸着他的脑袋瓜：“这是给外婆用的吗？”
“这是她外公在世的时候就给筱筱备下的嫁妆，原本还有几样，被她舅瞧见偷走了，这两样还是我发现的及时，悄悄藏起来的。”手帕里，是两件首饰，一看便知年代久远，算得上是古董了。
外婆顿了顿，才幽幽地说：“如果我猜的没错，那个人应该就是绍庭他哥哥。”
李婶欣慰地笑：“当然，白老师你是不知道，以前小少爷可从不会把自己的东西借给别人用，谁要是没经过他的同意，私自动用他的东西，铁定得大闹一场，就算三少也不例外。”
外婆做的是黎阳的特色早点。
郁绍庭喝茶的动作一顿，视线停留在首饰上。
“当时绍庭带你走之前，他向我承诺过，不会让你有受委屈的一天。”
白筱摇头：“我从没觉得自己有多命苦，如果换个成长环境，也许，就不是白筱了。”
小家伙穿着一套珊瑚绒卡通睡衣，手里是揉成一团的毛毯。
从客房出来，正遇上从主卧出来的郁景希，抱着自己的被子和枕头，小脸臭臭的。
郁景希黑亮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蜷缩在被窝里，跟郁绍庭并排坐：“今晚我想在这里睡。”
“……”
那样，你也不用遭那么多罪……
郁绍庭正坐在沙发上看笔记本屏幕，纸张都铺在了茶几上，偶尔他拿起一张看看，又放下。
白筱去了趟书房，门敞开着，没开灯，郁绍庭不在，她转而回主卧。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白筱的头枕着外婆的肩：“最起码，外公跟您一直都疼着我，你要想想，如果您真把我送到了她的身边，那您现在还会有这么可爱聪明的外曾孙吗？”
白筱听了鼻子一酸，淡淡地笑了笑，声音有些低：“我知道。”
“是吗？”白筱给枕芯套枕套。
类似的话，老人家也对他说过，不过那时候，他是冒牌的裴祁佑。
“以后每天晚饭后不许再抽烟。”白筱注意到烟灰缸里可不止一两个烟头。
老人家叹息着说：“这两件首饰你收着，也不值什么钱，就当是一个形式。”
郁景希哼哼，看了眼白筱，不以为然地说：“刚才不小心洒了水，拿出来晒晒。”
郁老太太一边坐下一边说：“怎么好意思呢，亲家外婆第一天来就让你下厨……”
白筱想到以前在公司听人说的戒烟方式：“可以嚼口香，或是吃别的零食。”
白筱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闭了眼也没办法入睡，不得不暗叹习惯的可怕。
“呵呵，这看人，并不是相处的时间长就不会看走眼，主要是看人的眼神，他当时跟我说这话时，眼神很正，就那么一眼，我就肯定，不管将来出了什么事，他最起码护得住你。”
白筱偶尔也弄不明白郁绍庭这个人，他会瞒着她去黎阳把外婆接来给她惊喜，但接过来后却又表现得很泰然，顾自己上楼洗澡办公，而不是围着外婆献殷勤讨好，换做别人，恐怕会以为他瞧不起她这边的亲戚。
白筱不知道父子俩又发生了什么事，怀着好奇进了主卧，床上没人。
白筱搂紧外婆，声音有些低哑：“这些年，她都没回来过，您有没有怪过她？”
祖孙俩又聊了会天，外婆突然说：“刚才绍庭他母亲跟我说了很多。在祁佑的事情后，有段时间我一直在想，老祖宗传下来的说话果然是对的，门不当户不对，再怎么郎有情妾有意都不得长久。”
“我这都成习惯了，你要不让我做，我才浑身不自在。”外婆笑着说，餐厅的气氛很和谐。
李婶叹了口气，看着白筱的目光变得柔和：“白老师，我照顾了景希这么多年，还没见他对除了老太太之外的女人这么亲热，我觉得，虽然他还没喊你一声妈，但这心里，恐怕早就承认你了。”
郁绍庭坐在床头，洗了澡，穿着深蓝色的丝光睡袍，隔着被子的腿上放了台笔记本，他今天把办公地点从书房移到了卧室，他点了根香烟咬在嘴边，手上还拿着几张纸在看，对身边闹腾的郁景希甩都不甩一下。
“绍庭他妈妈是个很好的人，身在那样的家庭，却没拿着鼻孔看人，已经难能可贵了。”外婆叹了口气，难免想到了裴家的事，握了握白筱的手：“你妈妈的事，外婆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房门没有关紧，白筱瞧见小家伙在床上翻来滚去，裹着被子，小嘴不停，光着一双小脚丫子。
白筱点头，沁园小区旁边就有一家大药店。
外婆突然对白筱说：“筱筱，我这胃有些不太舒服，你去给我买点消食片吧。”
“哪儿不一样？”他又抬头看她。
老人家确定白筱走远了，才笑着对郁绍庭说：“难为你一直等着。”
郁绍庭把他挨过来的小脑袋推开：“都几点了，回房间去睡觉。”
白筱捏了捏他的脸颊：“是晒月亮吗？”
“对了，绍庭晚上跟景希一块睡，孩子睡相差，他一个大男人，不晓得晚上会不会醒过来给孩子盖被子。”
白筱有点无法想象郁绍庭说出这么感性的话来，脸微微发烫：“您那会儿就这么信任他了？”
“我要玩游戏。”
“谁知道你妈妈半年多都没音讯，你外公正考虑着要不要去学校找她，她就抱着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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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不防，男人突然抬头，白筱的视线躲闪不及，恰好被他逮了个正着。
被老人家看穿自己的心思，白筱羞窘地拢了拢被子，不肯承认：“晚上喝了杯咖啡，提神的。”
郁绍庭又拿出一根烟，要点，白筱直接抢过打火机，不让，他抬头看着她，似乎不满意她这一举动。
“我有很多话想跟外婆说。”白筱有一点点扭捏，那情形就像小学生在跟严厉的班主任告假。
外婆笑了：“那可能是他想给你惊喜吧。”她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