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景希是你跟他的儿子吧?
“家里怎么回事?爸妈,出什么事儿了?”
温婉柔和的女声打破了一屋子僵持的氛围,也引得正剑拔弩张的一群人循声望过去。
包括刚刚站起身来的白筱。
门口玄关处,站着一个打扮清婉的中年女人,乌黑的长发挽成发髻盘在后脑勺,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哪怕已经年过四十,脸上依旧找不到岁月铭刻下的痕迹,看到她的刹那,令人联想到四个字:出水芙蓉。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白筱转过头看到门口女人时脑海里先是浮现出这句诗,然后大脑里嗡地一片空白。
明亮的灯光忽然变得无比刺眼,白茫茫地,刺得她的眼睛泛酸泛疼,胸口里的心脏跳得紊乱而急促。
穿了睡衣回到卧室,郁景希歪躺在床上,微微张着小嘴打着轻鼾,白筱把他放平在床上掖好被子,然后躺在他的左侧,没一会儿郁绍庭洗漱好进来,看到的就是母子相拥而眠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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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绍庭扯起唇角,笑声也很轻,然后拿了瓶水就出去了。
白筱握着他厚厚的小脚丫:“景希很喜欢爷爷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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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苡薇对郁绍庭这话很不赞同,什么叫不希望外人在场,祈佑是她的未婚夫,但想想郁绍庭那点事,她也没什么兴趣,倒是对那个小破孩同情了几分,或者说是幸灾乐祸,堂堂郁家孙子居然是私生子,呵!
药膏跟签还有创可贴都是刚才路过药店时买的。
从手机通讯录里翻到她想要的那个号码,白筱把手机放回原处,锁了轿车重新回到公寓。
两人出去的路上,正巧遇到牵着一条吐着舌头的沙皮狗往回走的郁景希。
外面传来轿车引擎的发动声响,屋子里的人已经怒气难消。
“你难道没话要对我说吗?”哪怕她站在台阶上,他依然比她高出一点,望着她的眼神有点咄咄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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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榕,身体不舒服的话就上楼去休息吧。”
白筱听得来了火:“裴祁佑,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热衷八卦?你未婚妻知不知道你彻夜守在这里?”
裴祁佑长腿往前一迈就要跟着上楼,白筱堵在楼梯口:“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的手白皙修长却很瘦,骨关节突起,指甲修剪得也很整齐,白筱摸着他的手指,原本翻涌不定的心绪逐渐平定下来,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原本紧绷的肌肉渐渐在放松,那股怒气也慢慢地褪去。
白筱望着戒指却没进一步的动作,盯着看了会儿,把盒子合拢放回裤袋里,拿了车钥匙下楼。
有些话题一旦被提及,就难以再被忽略。
白筱转过头,郁绍庭湿着头发、穿着浴袍出来,手里是换下的衬衫和西裤,见他随手往沙发上一丢,她过去拿起来整齐地折叠好,一双手从伸手慢慢滑向她的腰,从后搂住她。
“你晚上不回去了吗?”白筱边问边偏头躲着他,湿热的吻落在脸颊上。
苏蔓榕回家之前特意去礼品专卖店带了一份礼物,算是给今天小叔子相亲对象的见面礼。
“筱筱……筱筱!”郁老太太心急如焚,这现成的儿媳妇算是落空了吗!
显然郁景希也很不待见他们两个,尤其是裴祁佑。
郁老太太越想越心酸:“我看他就是故意的,存心让我难受,这个白老师多好的一姑娘,而且对景希又好……”说到景希,老太太悲从中来,他们家到底造了什么孽,怎么会出这种事?
但显然现实总是不尽人意的。
白筱被他逗乐,刚想回顶一句,却发现他虽然语气玩味但眼神却很认真,不像跟她开玩笑。
“你们站在门口做什么?”孩子稚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南瓜粥,小笼包,还有楼下买的煎饼。”
郁苡薇当即就跟着起身:“那我送你出去。”
费了一番功夫刚替他戴好,人一阵天旋地转,已经被他压在身下。
郁景希坐在椅子上,瞧着相拥出来的两个人,轻哼着撇开头,狠狠地咬了一口煎饼。
白筱发出一声轻吟,望着天板的视线却格外清晰,突然,她像是被惊醒,双手揪紧身下的沙发,整个身体都僵硬了。
郁苡薇瞅了眼自己的腰,有点失落,但还是主动挽住他的手臂:“走吧,我送你出去。”
白衬衫领口和袖口的纽扣都没扣上,他半个身子笼罩在晨光里,看上去清隽而充满朝气,眉眼间还带着清晨起床后才有的懒散,白筱调小煮粥的火,“怎么不多睡会儿?”
“那是你的事,听不听由我,现在我不想听,请你离开。”
金地艺境公寓。
郁绍庭穿着西裤衬衫走出卧室,闻到一阵粥香,透过半毛玻璃看到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郁绍庭一双漆黑的眼眸盯着她:“什么事?”
良久,白筱睁开了眼睛,侧头望着已经睡过去的男人,拿开他的手背轻声下了床。
郁绍庭扣好袖口的纽扣,上前撩起她散落的发丝替她勾到耳后:“以后住在这就习惯了。”
药瓶砸在郁绍庭的左肩,力道很足,砰地掉在沙发上,他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郁景希把车门甩上,站在白筱身边:“走吧。”
白筱被他这句话说得面红耳赤:“下流!”
白筱明显感觉到一阵阴沉的气势朝自己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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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绍庭送白筱到星语首府门口,她没让他把车开进去,下车时郁景希本能地跟着爬出来。
白筱进了小区,走到公寓楼下就瞧见裴祁佑从车里下来,还是昨晚穿的那一套西装。
安静了会儿,洗手间里响起男人不耐的嗓音:“刷个牙哪那么多话?”
郁绍庭松开她,靠在沙发上,视线跟随着她在公寓里走来走去。
她说完希冀地看着郁绍庭,希望他能顺着她的话点头,然后告诉他们他只是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郁绍庭在床边站了会儿才掀开被子上床,把母子俩同时揽进了怀里,虽然有一些拥挤。
“景希是我心甘情愿生下来的。”
郁绍庭抬头,白筱已经在他旁边坐下,手里有一盒冈本。
郁绍庭气得不轻,攥着她的手臂力度很大,白筱吃疼,却没挣扎,而是把手覆在他的手背上。
卫浴间里传来洗漱的动静,白筱打了一盆热水到沙发边,郁景希过来洗脚。
“不知道吗?”裴祁佑轻笑,但目光直逼她的眼底:“几年前的事情仔细去查查总归是有线索的。”
张阿姨追上来就看到自家小少爷在跟苡薇小姐的未婚夫大眼瞪小眼。
“我陪你一起去办。”郁绍庭直直地望着她神神秘秘的样子,想要把她看穿看透。
郁仲骁按住郁战明的手:“爸,有话好好说,也许小三有不得已的苦衷呢。”
“我今天有些事要处理,可能没办法带孩子。”白筱不放心在这种情况下把孩子放去大院。
白筱下意识地往卧室里看了眼,郁景希歪着小脑袋靠在床头睡着了。
郁绍庭蓦地转过头,目光凌厉地射向她,她在他脸上看到想要掐死她的狠劲。
扎着马尾的头绳被他取下,瞬间,一头长发散落在沙发边沿,轻轻扫过地板……
但白筱就像是跟他耗住了一样,直直地望着他风雨欲来的眼眸,一定要他送她走。
最后还是裴祁佑先移开眼,对郁苡薇说:“走吧。”
郁景希站在五十八层落地窗前,两只小手趴在玻璃上,一张小脸都贴在了上面。
郁绍庭望着她看了几秒,然后回应她的吻,回答漫不经心:“家里没有。”
但她的双手还是轻轻推着他,郁绍庭察觉到她的不乐意,抬起头,深沉的眸子盯着她:“不想做?”
是一枚钻戒。
郁绍庭眼尾扫了眼站在边上的白筱,看她脸色不对劲,他也知道自己急了些,但如果一直拖着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给自己跟儿子正名,倒不如现在都摊开来说清楚。
苏蔓榕手中提的礼盒从手里掉落,摔在地上,发出一阵叮当的声响。
苏蔓榕听了老太太的话,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嗫嚅的双唇失了血色,一双眼紧紧地锁着郁老太太,声音也沙哑:“妈,你刚才说……那个女孩姓什么?”
小家伙显然没在这么高的楼层眺望过丰城的夜景。
把衣服摆好,白筱拍了拍他的手:“我去拿药。”
郁景希把狗给了张阿姨,有点小急切:“那什么时候走啊?”
郁老太太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无奈地叹了口气,发现大儿媳妇居然还站在那里,脸色并不是太好。
“就是一些私事,等我处理好告诉你。”
白筱望着他的眼睛,心底一阵悸动,捧着他的脸,主动仰起头亲吻他的薄唇,“戴套好不好?”
瞧见郁战明一脸怒气、捂着胸口,刚想过去安抚,结果就察觉到旁边有两道视线定在自己身上。
“嗯。”他应得有些敷衍,已经一个翻身把她压在了沙发上。
郁景希看看白筱,又瞅瞅白筱身后绷着脸的郁绍庭,用气音低低地问:“爸爸答应吗?”
郁景希哦了一声就爬回车里,父子俩驱车离开了。
他们之间隔着十年的差距,真准确地说是十年零五个月。
衣柜里挂了许多还没摘吊牌的男装跟女装,都是一些休闲类的家居服。
她走到客厅沙发边,拿起郁绍庭的西裤,把手伸到裤袋里想拿车钥匙,却摸到了一个小小的蓝绒盒子,借着玻璃窗上透进来的月光打开,低头入目的是一道晃眼的光,她眨了眨眼才看清——
“洗洗去睡吧。”他捡起地上的浴袍穿在身上,随手拿过茶几上的烟盒跟打火机。
郁绍庭煞有其事地点头:“关系到父亲你的声誉,还有郁家上下的声誉。”
郁绍庭皱眉望着她,然后抽回了自己的手:“我送你回去。”
果然,他的脸色更加阴沉:“你就那么想嫁给郁绍庭吗?”
他半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只是视线停在她脸上不肯移开。
没多久,传来卧室门关上的声响,拖鞋走路的声音由远及近。
白筱面颊微微泛红,他打开冰箱门时扫了她一眼:“都一把年纪了还动不动就脸红。”
郁绍庭看了她一会儿,见她嘴巴紧得不肯透露,也没再强迫:“我带他去公司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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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拖鞋的白筱比郁绍庭矮了一大截,被他搂着,鼻子刚巧碰到他的锁骨位置。
冰箱里有昨天在超市买来的食材,她蒸了小笼包,又煮了一锅粥,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流理台上。
郁仲骁猝不及防,手里的药瓶已经被郁战明抢走狠狠地掷向郁绍庭:“我他妈砸死你得了!”
“家里怎么回事?爸妈,出什么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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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有这么坏的小孩子!”郁苡薇气得直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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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也知道现在事情变得很糟糕,但她无法说出自己心底的那个秘密,在得到求证前她不敢告诉任何人,而有些话说出去已经收不回来,她又怎么放心让一个孩子留下来面对大人们苛责的眼神呢?
说是白发,更像是银发。
白筱拿了从卧室出来,发现郁绍庭正凝望着自己,颇为深情的眼波,也很温柔,她的心跳不由加快了一些,但还是走到他的身边坐下,用签沾了些药膏往他额头涂。
次日,白筱起得很早,看了会儿电视就跑去做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