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卜强达从教坊司回去后,便写了谒见拜帖派人送往京都,帖中言明自己将来大晹拜访,以示两国交好。
拜帖送到庆武帝手上已是两天后了,按信中脚程,他还得过几日才能到达大晹,于是他这几天日日都去那教坊司不知做些什么。
几日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他带人又出了城外,换回舜夷着装,以可汗的身份进了大晹。
城外的马车早已候着,一行人乘着马车浩浩荡荡的进了城。
接待来使的官员也早已侯在城门口等着给人接风洗尘。因为须卜强达的身份不一般,宫中早已设好宴款待。手下一行人拖着一箱箱奇珍异宝入了皇城。
席间,庆武帝及朝中重臣皆以礼相待,他们推杯换盏,把酒言欢。好像都忘了赐死舜夷王室——须卜次仁的不是大晹皇帝。
天色渐晚,宴席将散。他们是不能在皇宫逗留的,庆武帝着人安排须卜强达的住处,那须卜次仁满了十岁的时候,就有了自己府宅,如今他哥哥来访,自然住在胞弟曾经住的地方最好。
宴罢,众人退散,须卜强达行至六殿下面前,行了个大晹礼,躬身作了一揖,“瑾王殿下,您与舍弟府宅相近,可否与我同行稍我一程?”
李恒看着面前这舜夷可汗,此人与他胞弟一点也不相像。
眉眼间虽有相似之处,但气质却是天差地别,也许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须卜次仁从小吃的是大晹精细的粮食,整日处在深宫大院之中,容颜灵秀,气质清雅。
反观他哥哥——须卜强达,则是身材魁梧,面庞宽阔而赤红,眉目间掩不住的粗犷之气。
“不必多礼”,他伸手虚扶了一把,颔首道,“既如此,就请可汗与我同行吧。”,他做了个请的姿势。
须卜强达有自己的随从马车,提出这么个请求,只是想找个机会探探这瑾王殿下。
二人登上马车,相对而坐。
须卜强达便用余光打量起对面这个六皇子,他与胞弟虽十几年未曾见过一面,但私下也有互通书信。胞弟在书信间多次隐晦提及这六皇子——李恒。
次仁与这六皇子私下交好,多次受他庇佑照顾。胞弟心善,心思浅,未必能看得透这李恒藏的是什么心思。
李恒端端正正的坐在对面,背挺得很直,端的是皇室子弟的架势。明明年纪不大,却有着一股少见的沉稳,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紧绷的嘴角显得人有股煞气,叫人不敢直视。倒是比那庆武帝要有帝王之相!
须卜强达心里暗叹,于是开口打破沉默,他哈哈一笑,“胞弟在信中多次提及六殿下,言语之间皆是称赞仰慕,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六殿下器宇轩昂,气度非凡,难怪我那胞弟倾心于你。”他这话说的带点试探的意味。
李恒闻言对上了须卜强达的眼睛,眼神里有探究防备之意。须卜强达这番话说的有些出格,若是被有心人听去,恐怕自己少不得被父王猜忌。
他尚且不知这须卜强达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置可否笑道,“小世子乖巧伶俐,父皇和皇兄们都喜爱他,待他好。我同小世子年纪最是相仿,走动的是多着些,怕是因着这个,才在书信中多有提及。”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叫人找不出错处来。
须卜强达面上带笑,心里暗自腹诽:这六殿下怕是对自己多有防备。
话锋一转,面上带了点惋惜哀恸,“哎,我那胞弟......六岁被送来大晹,早早离了父王母后,所幸得圣上皇子们的怜爱,待他如亲子亲兄,也算是有福。”
李恒闻言,面上不显,心里冷哼:呵~有福?!一个质子的处境,不被欺辱就已是万幸!若非自己全力相护,阿仁他只怕是挨不到被他父皇赐死的那天就暴毙宫中了。
李恒不接话茬,许是想到与阿仁的那些过往,整个人都阴郁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