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婆告诉她,事已至此,已没有办法挽回,她只能每个月不断吃胎儿,才能保持住自己的容貌。
子清哭着询问,如果她现在后悔了,想把体内的小鬼逼出去该怎么办?神婆大惊,训斥她,养小鬼那就得一辈子养着,哪有说请来就请来,说不要就不要的道理?
子清不听,还是哭求着神婆想办法,她怕老,但更怕死,虽然一旦她失去了这些小鬼的加持,极有可能这辈子就全完了,她再也当不了女明星,也骗不了许晚洲,二十几岁就变成一个垂垂老矣的丑八怪,可她到底还是不想死。
神婆无奈,告诉她只能请最厉害的道士来做法,用道士的血来驱鬼,但她必须想清楚,如此一来她就会失去一切。子清含泪点着头答应,神婆叹了口气,轻抚着她的头发,对她说,告诉许晚洲真相吧,积些福气,清扫业障,祈求他人的宽恕和原谅,说不定别人也能帮她。
子清难得恢复了一丝清醒,她主动对许晚洲说:“晚洲,我们聊聊吧。”
许晚洲也想跟子清谈一谈,可惜一直没找到机会,子清主动开口,他犹豫了片刻,温柔一笑:“好啊。”
子清跟着笑,忽然流下一行眼泪:“你真好,你对章槐一直这样说话吗?”
许晚洲的笑容凝滞在脸上。
“你是真心喜欢他吗?”
许晚洲不知该如何开口,他掂量着措辞,想好好解释清楚这其中的原委。
子清见他不说话,突然又说:“其实我对你……”
她话未说完,突然伸手扼住了自己的喉咙,再度惊声尖叫起来,她掐了自己两把,突然又松开手,双手如同骨折一般直挺挺伸出去,并猛地朝许晚洲扑过来,要掐住他的脖子。
然后病房大乱,子清再度被医生和护士控制,她诡异地笑着,瞳孔乱翻,恐怖地扫视着周围的每一个人。许晚洲不得不退出病房,等子清恢复正常,再与她谈谈。
因为子清病情不稳定,许晚洲决定今晚留下来看护。他对子清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但总不能丢下一个病情不稳定的人不管,况且他们之间还有许多事尚未厘清。许晚洲想着,总得跟子清说清楚了,才好去找章槐。但他只是去找医生问了问病情的功夫,子清就突然不见了。
病房中的医生和护士遭到了袭击,子清将周围的人砸晕,逃出了病房,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子清忽然从众人眼前消失,医生很遗憾地告诉许晚洲,子清恐怕疯了。
放任一个疯子在医院里乱跑,非常危险,更何况子清还有伤人倾向。所有人慌忙去找,可却偏偏找不到她。子清就这样消失了,有计划地躲藏了起来。
许晚洲找了她整整一天,从医院连带着附近的几条街都找了,可丝毫不见她的踪迹。他顾不上吃饭,大半夜才回到病房内。病房内灯亮着,桌上还残留着一丝血迹,子清仍没有回来。许晚洲用纸巾将血渍擦去,坐在一侧的凳子上,感到精疲力竭,于是微微打了个盹。
但不久后他就突然惊醒,醒来时病房中的灯已经关了。屋外照进来一道朦胧的月光,他在巨大的黑暗中,看到眼前有一个鬼魅的身影,披头散发,双眼乌青,嘴角咧开如裂口女,诡异的笑着,伸手搭在他肩上。
子清的声音幽幽传来,发出一种类似哭声的语调:“晚洲……既然你困了……那就好好休息吧。”
她的手骤然一紧,猛抓住许晚洲肩头,许晚洲猛站起身,抓住她的手,朝她喊了一句:“子清!”
子清的神情骤然一变,恢复了短暂的清明,她突然触电般手一缩,反身仓皇逃窜,许晚洲立刻出去追。子清赤脚,穿着浅蓝色格纹病号服,在幽暗的医院长廊中狂奔,许晚洲紧追她不舍。但子清跑下楼梯后,又再度失踪不见了。
许晚洲一下子又找不到她的去向了,他四处徘徊了一阵,忽然在寂静的走廊里,听见了若隐若现的哭声,还有滴滴答答的水声。
在盥洗台那边!许晚洲朝盥洗台走去。
他靠近那地方,闻到一股强烈的水锈味,漂白粉味道很重,两者混杂,令人浑身不适。
但许晚洲仍走过去,他看到了子清,她低着头,杂乱如枯草的头发垂在耳边,弓背匍匐在水池前。她面前的水龙头似乎滴着水,传来滴答、滴答的声音。许晚洲试探着走过去,轻声说:“子清,是我,你别怕。”
子清浑身一怔,面前的滴水声并未停住,她沉默了一会儿,发出一阵恐怖的笑声,笑得浑身发抖。许晚洲察觉到不对劲,倒退了一步,那不像是滴水的声音,而是在流血。
子清缓缓转过身来,她容光焕发,一双明眸神采奕奕,又恢复了先前的美貌,只是阴恻恻地笑着,声音已经完全变了:“我为什么要怕你?是你该怕我才对呀。”
许晚洲看到她轻舔嘴角,啐了一口,吐出一截婴儿的手指,而她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提起,手中拎着一个婴儿的小腿。
他那一瞬间震惊地无以复加,脱口而出:“你在干什么?!”
“干什么?吃小孩呀……嘻嘻嘻……你没看见我又变好看了吗……嘻嘻嘻……”
子清笑着走过来,她死盯着许晚洲,伸出一根手指,摇摇晃晃举到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别告诉其他人……我从产房里偷出来的……是个小男孩……”
那是极其恐怖血腥的一瞬间,那一瞬间,许晚洲本能地抓起相机,对着子清猛地按下快门,拍下了她吃人的模样。他刚要喊人,子清猛地跳起朝他扑过来。
许晚洲被狠狠朝后拖去,章槐神出鬼没,一把将许晚洲拖开。许晚洲只看到他毫不犹豫地挡在自己身前,右手凌空一抓。原本扑上来的子清像被什么东西拖住,被拖到章槐面前,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她的喉咙像是被割开似的,顿时抽出无数黑色细丝,随即四周突然开始出现奇异的光,四壁明明暗暗,骤然亮如白昼,又一瞬间被黑色的丝状粘稠物遮盖。
“许晚洲,她的孩子不是你的。”章槐冷漠地开口,“这件事从头到尾都跟你没关系,赶紧走吧。”
“你怎么会在这里?”
章槐冲许晚洲瞥了一眼,轻抿嘴角,残酷地一笑:“当然是为了抓她,难不成我是为了你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