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京十五天后,叶初曈率领的三万轻骑兵终于抵达昌远。适逢两军交战,叶初曈率兵由东北方截断了昌兰军的进攻,打了昌兰军一个措手不及。
连日的苦战终于迎来了初步的胜利,情绪高涨的士兵们簇拥着叶初曈回到了驻营地,一路上你一言我一语地问个不停。叶初曈也许久没有与军中的弟兄们见面,一一回应完他们的话后才将众人遣散。
他带着两位宫中的御医来到叶丛山的军帐外,还未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阵阵急促的咳嗽声。
掀开帘帐,里面的光线不甚明朗。叶丛山正躺在床上,厚重的棉被下,那张饱经风霜的面庞因剧烈的咳嗽而憋得通红。叶初曈忽然鼻头一酸,低声叫了句:“父帅。”
床上的老人似乎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他缓缓睁开眼睛,浑浊的目光在触及叶初曈的身影时才有了一丝清明。
叶丛山挣扎着坐起来,叶初曈伸手欲去扶住,却被厉声拒绝了:“不消扶,不过是坐起来,还犯不着那么大阵仗!”
叶丛山板着脸,“听说仗打赢了?”
“是的,父帅。”叶初曈苦笑着收回还停在半途的手,而叶丛山则在得到肯定答复后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不置可否的轻哼。
父子俩的话题就这么戛然而止,叶初曈忽然有些无所适从。
“做得还不错。”
这是半晌后叶丛山才补充的一句话,他刚一说完,又望向叶初曈身后:“身后这两位是?”
一直正襟危坐的叶初曈这才恍然想起身后还站着两位御医,忙站起身介绍道:“父帅,这两位是京城来的张太医和刘太医,是皇上特意嘱咐来给您诊治的。”
叶丛山有些激动,指着叶初曈的鼻子骂道:“唉,你这糊涂东西!咳、咳咳咳、还不赶紧,赶紧让两位太医坐下!”
叶初曈手忙脚乱地替父亲顺气,两位太医见此情形也顾不上礼节,忙走上前给叶丛山号脉开药,待到叶丛山服下药时,已是月上三更。叶初曈将父亲的被角细细掖实,心想着还是该再去巡查一遍营队内的夜防工作比较妥当,却被叶丛山叫住了。
“初曈啊……”
年迈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更显苍老和憔悴,叶初曈转过身回到叶丛山的床边,看着父亲烛光下那张布满沟壑的脸庞,轻声问道:“怎么了,父帅?”
叶丛山不悦地“啧”了一声,嘟哝着:“整日父帅父帅的,也不知像了谁!”
“……爹。”
“好了好了。”叶丛山用咳嗽来掩饰着尴尬,“你这次回京有多久?”
“当有五个多月了。”
“嗯,”叶丛山伸手握住叶初曈,难得的温情场景,却因为他太过用力,让两个人都有些不太自在,“京城还是要比昌远好上太多。”
叶初曈不知道自己父亲究竟想说什么,索性没有吭声等着叶丛山将话说完。
“你今年二十有五了吧。”
“是的。”
“也是时候谈婚论嫁了。”叶丛山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叶初曈惊得手都抖了一抖。
“慌什么?你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跟你娘私定了终身。”叶丛山只当叶初曈是在害羞,不甚在意道,“等仗打完,就安排你与吏部尚书薛大人家的小女儿见上一面。那小姑娘你知道吧?我那会在京中时还抱过她几次呢,是个好孩子。”
“爹!”叶初曈连忙打断叶丛山的话,“我……我不喜欢她!”
“不喜欢?她哪里不好?”
叶初曈支支吾吾,“薛姑娘她……”想了半晌才勉强找了个理由,“她太矮了,我、我喜欢个子高些的……”
像是为了说服叶丛山,叶初曈又重复了一遍:“对,个子高些的比较好。”
“个子高的啊……”叶丛山思忖片刻,“那李大人的小侄女怎么样?我记得她打小就高挑。”
叶初曈心虚地压低了声音,“太白了……我喜欢黑的。”
“那太常寺周大人家的二小姐总可以了吧?”
“她……她……”叶初曈一时语塞,硬着头皮答道,“她声音太细了。”
叶丛山气得直喘粗气,他不悦地白了一眼叶初曈,“你这小兔崽子,破要求还挺多!又要高的又要黑的,还不要声音细的,你让爹去哪给你找这么个姑娘啊?找个男人过去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