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后穆黎先是让小栗子从前殿拦住叶初曈,然后才匆匆赶往太后懿宫请安。
还未踏进宫殿,便听到里面传来阵阵笑声,进去才发现碧浓正与宣太后坐在茶厅攀谈。
见到穆黎进来,碧浓起身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他穿了身淡蓝色锦缎长裙,额间坠着颗碧蓝的宝石,栗色的鬓发低垂,斜插在发间的珠玉步摇与耳畔的坠子随着他的动作前后摆动,闪着莹莹的光华。
“起来吧。”穆黎将碧浓扶起,转身对宣太后道:“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金安。”
宣太后面上还带着方才的笑意,让穆黎落座。穆黎坐下身,但心下还想着平都之事,盘算着一会应该怎么跟叶初曈交代此事,便走了神。
“皇上您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开口的是碧浓,话音未落,他已经伸手探到了穆黎额前。
冰凉的触感让穆黎回过神,他望向近在咫尺的碧浓,对方那剪绿色双瞳里溢满了关切。宣太后在一旁掩唇一笑,回过神来的穆黎有些尴尬地将那纤手拉下,“朕无事,只是心里惦记着政务走了神,倒是云嫔你的手怎的这么凉?”
“回皇上的话,今儿个臣妾出门出得早,衣服穿少了些,方才外面又下了些小雪,因此手有些凉了。”
“莫要贪凉受了冻。”穆黎松开手,站起身准备离开,但见到今日太后宫内不见穆晚襟的身影,便问向宣太后,“今日怎不见十三弟?”
提到穆晚襟,宣太后又不禁蹙起了秀眉,“说是犯了咳疾,已经有些时日了,一直不见好的样子。”
穆黎也叹了口气,“母后莫要担忧,等儿臣忙完手头这些政务,便去看望十三弟。”
宣太后点了点头,答道:“政务是忙不完的,黎儿还是得仔细些身体。”
“母后宽心,”穆黎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儿臣还有政务需处理,不敢怠慢,便不与母后一同进早膳了。”
他又看向一旁的碧浓,“云嫔,代朕陪母后进膳吧。”
见碧浓漂亮的脸上挂满失望的神情,穆黎心中不知怎的升起了一丝歉意,他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头顶,“晚些时候朕再去云华宫。”
养心殿偏殿
叶初曈站在窗前,窗外下了些小雪,雪花顺着寒风飘进窗内,他伸出手,掌心的温度融化了那片雪花,只留下一丝冰凉的湿意。
门外传来太监的传报声,叶初曈回过头,便看到身穿玄色朝服的穆黎带着一袭风雪走了进来,身上御寒用的黑色狐裘斗篷上落满了尚未消融的雪花。
“臣叶初曈,叩见皇上。”叶初曈向穆黎跪下身行礼,便听到头顶传来穆黎熟悉的声音。
“爱卿请起。”
叶初曈起身,望向一边解下斗篷一边问话的穆黎。
“爱卿可知朕叫你来有何用意?”
叶初曈愣了一下,才答道:“臣不敢妄自揣度圣意。”
穆黎将斗篷放到小栗子手中,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叶爱卿才回京没多久,就将朝中那群老古董的虚与委蛇学以致用了吗?”
“臣不敢。”
叶初曈脸上有些懊悔的神色,穆黎也不再打趣,他坐到椅子上,小栗子在一旁斟上茶水,白色的水雾升腾而起,让叶初曈有些看不清穆黎脸上的神情。
“坐吧。”穆黎呷了口茶,抬眼看着叶初曈,“平都之事,爱卿怎么看?”
叶初曈思忖片刻,答道:“微臣先前虽身处昌远,但也对平都今年的两次蝗灾有所耳闻。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平都民风向来淳朴,而今却暴乱频频,多半已是遍地饿殍。只是先帝曾多次分拨粮款赈灾,理应不该发生此等动荡。但微臣以为,这平都归关中督抚直接管辖,又离京城不远,纵使他刘恒有十个胆子,也当是不敢克扣赈灾款呀。”
穆黎放下手中的茶杯,指节在木桌上敲出“哒哒”的声响,示意叶初曈继续说。
但叶初曈却有所迟疑,“陛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