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臻却不想走,皱着一张脸窝在裴寂怀里,偷偷瞄了裴寂冷白的脸好几次,嘴巴反复张开又闭上,愣是不敢说,眼看就要上马车了,沈臻眼一闭心一横,说话难得大声了些:“裴郎,我还不想走,让我再和哥哥好好说说吧,他定是误会了。”
裴寂停下脚步,冷眼瞧他,语气冷淡又疏离:
“误会什么,难道我们不是他说的那种关系吗?”
沈臻闻言白了一张脸,低下头一言不发,揪着裴寂衣服的手收紧又松开,他鼻头发红强忍住快要掉出眼眶的泪水。
裴郎也和哥哥一样那样想他的吗,也认为自己是为了贪图荣华富贵就可以出卖肉体的婊子吗?
“怎么不说话?”为什么不反驳,哪怕是骗骗他也好,这些时日在你心里全都是一桩生意,是一场肉体与利益的交换。竟是一丝感情也无吗?
裴寂捏住沈臻的下巴抬起他的脑袋,却在看到他发红的眼眶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转而笑了一下,将人放下来。
“罢了,你若想去便去,只是本座事务繁忙,怕是等不了,还请沈小公子等下自己走回去了。”竟是连称谓都变了,沈臻难受地想。
“至于是回哪儿去,全凭小少爷你的心情了。”
他的目光落在沈臻破皮脏污的手上,眸光微动,掏出帕子为他包扎上,甩了一下袖袍便命人驾车回去。
“干爹,天牢离裴府可远着呢,您叫小少爷走回去,怕是身子吃不消啊!”小太监跟在裴寂身边弓着腰说着话,眉目间全是担忧。
“四个时辰都跪得,不过是多走几步路他就不行了?”
锐利如刀般的眼神射过来,小太监只觉背后汗津津的,低下头不敢再说话,伺候着裴寂上了马车,他转头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小少爷,孤零零地像没人要的小狗,只觉得好可怜。
见裴寂头也不回地走了,沈臻站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手上传来钻心的疼他看着上面的手帕,终于忍不住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砸在了地上形成圆圆小小的水迹,可这次没有人再来为他擦泪。
沈沅半靠在墙上,他至少了断了三四根肋骨痛的他稍微用力呼吸一下都不行,他闭着眼休息牢房外却又传来了响动。
他睁眼,见沈臻红着眼眶担忧地望着他,旁边还跟着个大夫。
“怎么哭了?那个死太监不要你了?”他尽量地表现的不那么痛苦,虽然大夫为他检查伤势时按的手劲真的很大。
“哥哥。。。”沈臻坐在他身旁,脑袋往他肩膀上靠,他的身子微颤着,沈沅知道他在哭。
大夫识趣地离开,沈沅去摸沈臻的脸,替他抹掉脸上的眼泪,还有些肉看来裴寂没亏待他。
“在哭什么?连哥哥都不能告诉吗?”他忍着痛意,让沈臻坐在他的腿上,这是他们曾经经常会做的,沈臻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可他若是去外面多问问多瞧瞧便会知晓,再深厚的兄弟情义也不会如此。
“哥哥。。呜呜。。我不是。。。不是。。臭婊子。。。呜呜。。。嗝”沈臻趴在哥哥怀里哭,哭地都打了嗝,完全停不下来他好难受,哥哥误会他,裴郎也误会他。
裴郎好像不要他了,可他却不敢说,只好用眼泪来宣泄自己内心的苦楚。
“我知道阿宝不是,是哥哥气急了说了那些话,对不起,阿宝,哥哥向你道歉。”他轻拍着沈臻的背,就像在哄小孩子一样。
“哥哥,你最近好么?”
红润的唇此时离他极近,只要微微低头就能碰到,沈沅黝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而后笑了笑,“挺好,只是不能常见到阿宝,有点想阿宝。”说罢又咳嗽了起来,脸色苍白眼尾却缀着一抹红,端的是病弱美人模样。
“哥哥!你生病了,我去叫大夫。”沈臻急忙起身要去找大夫,却被沈沅一把拉住,“没事,只是受了点凉,阿宝,多陪陪我好么?”
沈臻点点头,这回他没坐到沈沅腿上只与他挨着坐,好像不是裴郎就不行。
沈沅没说什么,只轻抚着沈臻的脑袋给他讲入狱以来遇到的一些新奇事儿,直到狱卒敲门来赶人,沈臻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哥哥,你放心,我肯定会救你出来的。”
“好阿宝。”沈沅笑了笑,并不将沈臻的话放心上,横竖裴寂是要自己死的,那就在死之前帮沈臻一把,保他后世无忧。
沈臻离了天牢,看看逐渐下沉的夕阳,不知自己究竟该去哪里,他还有何处可去,裴郎。。裴郎会让他进去吗?
沈臻并不聪明,自幼被宠坏了要什么有什么,何时被人冷落过,哪怕是沈府被抄的那段最艰难的日子,也时常有人救济他,辛苦的日子过了没多久就被裴寂接进了裴府,好生伺候着一点不曾苛责他。
现下不过是叫他自己走回去,沈臻便委屈的不行,他擦擦脸上的泪抬起步伐往裴府走去。
而裴寂回去之后却一直无法静下心来,书桌上的奏章被他甩了一地,罢了,便去外面瞧瞧今日的夕阳如何。
“干爹,要不咱们去接小少爷吧。他这身娇体贵的,那么远的路,是真会受不住,小少爷人又长得英俊,若是被歹人瞧见了,起了不好的心思,那就。。。”
“闭嘴,再说话就拔了你的舌头。”
裴寂焦躁地在门口踱来踱去,小太监说得也不无道理,罢了,许久不骑马,骑着走走也好。
沈臻走到一半累得不行便寻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歇会儿,脚踝上传来些微疼痛,想来是磨破了,他正打算脱了鞋袜看看,一道身影来到了他的面前。
他抬头去看,是裴寂!
“上来。”声音还是那样冷淡,可沈臻却高兴地不行,搭着裴寂的手上了马。
小太监在门口远远地便瞧见了二人,忙命人去烧水给小少爷洗漱洗漱。
他还想迎上去趁机说几句话,裴寂却抱着人径直走了进去,等瞧不见裴寂与沈臻的身影了才发现门口还杵着两人,是裴寂养的暗卫,鲜少出现在人前,想来是裴寂派着跟在沈臻后面保护他的。
沈臻乖巧地坐在床上,任由裴寂将他身上的衣物都脱光,裴寂见沈臻脚踝与脚背上都被磨破了皮,伤口泛着红还有血丝渗出,有些气恼自己但更多的是心疼。
“疼吗?”手指轻触在伤口上,沈臻蜷了蜷脚趾,而后摇摇头小声说:“不疼。”
裴寂却忽然低下头,伸出舌头轻轻舔舐着伤口,湿热的触感在伤口处滑动,叫沈臻觉得又痛又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