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然没什么反应,他周围的朋友倒是感觉被一句谢谢酥到骨头了,心猿意马地看着余悟真。
卓然转头,直接地说:“你很漂亮,但是我看不上你。”
他做了个送客的手势,从未有过,被拒绝了两次,余悟真顿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负气走了出去。
周围的男人都感到甚是惋惜,看卓然的目光带了许多不赞同,翟鹰哈哈大笑:“卓然根本不像男子高中生,一点都不想那些事的。”
“说正事。”卓然面无表情道。
又是一个周末,余悟真在花园作画,时不时看向楼上卓然的房间,窗户开着,面对花园,卓然正在伏在窗前写作业,他写作业的姿势很歪,背不打直,方向不正,看的人很想上去纠正一下。
想归想,余悟真并没有去,在对方说过想跟他平辈之后,他也不想自诩长辈。
这一周来他其实想的是另一件事,那天晚上的事一直萦绕在心头,这还是女装的他第一次被拂了面子,回来对着镜子仔细地对自己的漂亮脸蛋端详许久,才调理好心态,卓然肯定是年纪太小,没有培养出一个系统的审美观念。
不过他的朋友看起来不是良善之辈,难道这是他爸妈所说的“改邪归正”之前的朋友?
说实话,卓然挺身而出帮他殴打坏人的时候,很有魅力……连打耳光的姿势都有那么一点潇洒劲儿。
第一次觉得他,不是小孩子了。
小时候的卓然,其实也与孩子有些区别,他是极冷静的,那时候的村子已经不再贫穷,村里的孩子看到卓然捡废品十分不屑,嘲笑他是个穷鬼,他总是不紧不慢地做自己的事,对熊孩子从来都不理睬也不在意。
他该不该作为一个长辈,去提醒他、劝诫他脱离不良少年的队伍当中,他相信卓然不会做欺压良善的事,只不过年少时的兄弟义气,一起打过架、背靠背的交情足够裹挟着一个少年脱不开原有的社会关系。
卓然是否真的有足够成熟的心智自己处理好这件事情?。
他不确定。
因为卓然在他面前,分明又是个孩子样,没事干就在他身边打转,却不像孩子那般聒噪,倒像只半死不活的蚊子粘在身上,时不时哼哼两声,什么事都依着他吩咐。
“唉,我在想什么。”他赶紧摇摇头,把画笔放进水桶里洗涮干净,又沾一点白色,今天画的是一树白茶花。
白色为主调的花,需要一点细致,脏了一点可就难补救了,于是余悟真全神贯注起来。
楼上的男孩却三心二意起来,随意在草稿纸上画了几道,便搁下笔,手撑着脸默默地看楼下的人作画。
“喂?诶,心理活动室已经落地了?这些天我忙着都给忘了,下周六开门?”
余悟真有一家自己开创的慈善机构,有合伙人提出了一个青少年心理援助活动计划,做了许多准备,活动室就租在明英高中附近。
“叫多两个帮手,咱这值班表有些排不开。”
余悟真心里一动,“我把卓然也叫上,或许有个同龄人在,比我们这些大哥大姐说教的效果要好得多。”
“专业的心理医生够了,再找些能言善辩的人精来,最好是经历感人一些的,卓然来也算不上帮手,我看他一天也闷不出个屁。”
“对你们这些老古董当然说不上什么话,跟我就挺多话的。”
“去你的,你也不年轻了。”
抬头就看见卓然睁着个大眼睛看他,他便笑道:“下周六有空吗?有事儿找你帮忙。”
卓然先把手伸出窗外,做了个OK的手势,才问:“什么事?”
“去你就知道了。”
余悟真的电话又响了,来电显示上没有备注,他还是一眼认出了这个号码。
“喂?”
电话那头的男人先是沉默了一下“……悟真,你最近忙吗?”
“挺忙的。”余悟真淡淡地说。
“……你别误会,是孩子妈想亲自下厨,再请你吃一顿饭,正式的感谢。”对面连忙说。
“……”
“让卓然也回家吃顿饭吧,好久不回了,我知道他在你家住,那天我只是不想太麻烦你,才拒绝了,语气是不太好,但是你帮我这么大忙,又这么照顾卓然,这个人情是吃再多的饭也还不上,要是你老了还是一个人,卓然也是要给你养老的……”
卓云帆说着说着,语气激动起来。
“别,别,你这话严重了,我不指望谁给我养老……好吧,今晚我带卓然过去,不用大张旗鼓,也不用想那么多。”
电话那头的卓云帆又絮叨起来,扯一些有的没的,拐着弯问他这些年的近况,余悟真便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卓然,别发呆了,赶紧把作业写了,今晚带你回家吃顿饭,你妈妈要煮一顿大餐。”
卓然又拿起笔,挠挠头,问:“你也会在我家吃吗?”
“怎么,不想预我的份?”余悟真挑了下眉。
“你不吃我也不吃。”卓然说。
“等等,我没记错吧,那是你家不是我家,怎么比我还生疏,跟你爸闹脾气啊?”
卓然沉默了,余悟真也没猜错,卓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跟他爸脱不了干系,但是充满矛盾的家庭就像人身上医不好的顽疾,别人多半是插不了手,只能自己给自己下猛药。
而且从那天晚上在酒吧里的神情来看,卓然的心理状态真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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