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弟弟凛冽的后脑勺，手上握着锅勺一颠一颠的，两盘菜就在灶台上搁着，一盘红得发光的澳洲大虾，还有几个卖相稍逊色的煎虾饼。
“起了？”周正青回头瞧了瞧他，关了火，两手端着菜，路过他：“吃饭。”他说的云淡风轻，与前两天拿着药瓶子往他嘴里塞药的暴躁小狮子简直判若两人。
餐桌上，此刻无声似胜有声。周正戚握着筷子，斟酌着说：“我想，再去一趟警局。”
“去承认你是杀人犯？”周正青反问。
周正戚没料到他这么直白，反而说得干脆了，“我想还他一个正义……”不管怎么样，他都得告诉警方真相。
“你想要什么样的正义。”周正青放下碗筷，啪嗒一声，锋利的双眼直视他：“我给你。”
周正戚愣了好半晌，忽然明白自己说错了话，他知道自己弟弟是什么样的人，他这性子胡来的可能性极大，说不定还有犯罪杀人的风险。
周正戚只得解释：“我不要正义。”
周正青说：“你要。”
“我不要。”周正戚右眼皮跳了一下，“别去干坏事。”
……
前几日性事太粗暴，周正戚肛裂了，他修养了好些日子，自从去了警局后便没再去公司，毕竟流言蜚语太多。但他的东西都在公司办公桌上，又跟其他人又不熟，只好中途打了温方之的电话拜托人帮忙收拾。
说来，他和温方之算是不打不相识，和人约了个离公司近点的便利店，出门前周正戚口袋里顺势塞了一根煮熟的糯玉米，两人顺势坐在便利店的吧台聊了一会。
周正戚说谢谢你。温方之哈哈大笑，没问半点他去警局的事。
走的时候，周正戚左想右想还是掏出了口袋里烫手的玉米，伸手递给他，有些不好意思：“麻烦你帮我收东西，没什么东西跟你道谢，你，你试试，很甜。”
温方之看见他耳尖红了，连忙收了玉米，还烫手呢，想着应该是刚煮了拿出来的，他便问：“你煮的？”
周正戚点头，嗯了一声，又说：“以后……祝你好运，前程似锦。”
温方之没回答，看着他的背影远去。等人影彻底看不见了，温方之再低头看，手心早没了知觉，已经被玉米烫出了一大片显眼的红印。
自从那天回家后，周正戚被弟弟锁在了主卧里，活动范围仅限于这间屋子。白天周正青去公司里走前反复检查他的链子是否锁好了，晚上回来才给人松绑。
睡觉的时候两人那阵子也变得安分多了，有一次半夜周正戚起来去了趟厕所，白天睡多了，睡不着就跟他说，屁股还是有点疼。
周正青撑起身，大手给他轻揉着，问他到底哪块疼。
周正戚眉头拧着说，都疼。
揉了快一小时，周正青又问，睡不着？
他点头，难为情地回头望他，好像在半夜一两点睡不着是一件很羞耻的事。
后来周正戚又睡着了，他不知道弟弟用了什么魔法，只是简单把他抱在怀里拍了拍像哄小孩子一样。
……
冬日过后，春天紧随而至。他们像昨日夜晚一样相拥而眠，那或许是个不同平常的日子。
周正戚不记得了，但弟弟记得，那是他被哥哥抛弃的日子。
窗外一片昏黑的傍晚，大雨磅礴，周正青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他的嗓音混合着外面淅沥的雨水似乎有些难以分辨，但这一次周正戚听清了。
他说：“我从来没有为你当初的遗弃而感到过愤怒或仇恨。”
雨越来越大，雨水像利刃攀登着玻璃窗户，灌进来的冷风直直向周正戚奔来，仿佛旧厂房那片萧条的稻草在此刻都变成了窗户上群魔乱舞的水怪。
他只能看见一片昏暗，像母亲死亡时的大片血迹。
自从那天之后周正戚就不劝了，也没想着挣扎逃出，锁在房间里除了不受外界干扰，值得庆幸的一点是主卧有卫生间，不然是不是还得在房间里给他放个夜壶，周正戚觉得好幼稚。
隐约中，周正戚看出来了弟弟在担忧什么，他太害怕了，害怕会失去，害怕痛苦再度侵袭。
那种害怕像失去心爱的小狗。
但周正戚似乎一直没搞明白他这么做的理由，害怕么？可他们十几年都过来了，某天夜里睡不着，周正戚索性大胆问了问。
周正青沉着脸。他不说话，他只是嫉妒一只玉米。
比起前面那么多次的欢爱，周正戚在这一次情事发现了弟弟的弱点，害怕，隐忍，颤抖，但周正戚不知道竟然还有弟弟害怕的事。
他俯在哥哥身上，性器深深埋入柔软的肠壁里，身体却在微微战栗，似乎因为压抑了太多情绪身体上有些未知的惶恐。
惶恐什么？可他此刻并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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