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朝给了周正戚三天时间,如果他在这几天内揭发了当年的罪行,或有可能排除嫌疑,可是三天过去了,没有人收到他的检举。
寒冬那段时间岛春城乌云盖顶,不放晴,不下雪,街边残花都凋零成了枯枝。
周正戚犹豫了几天,最终决定表明自己的态度,他拨通了陈朝的电话,用的是公用电话亭,或许他们不该再有任何的私下联系,周正戚也不想再因为这件事激怒某人。
他在电话里低声说:“抱歉,陈朝,当年的事我不想再追究,抱歉,真的很抱歉……”
“为什么?你曾经……”另一头的人欲言又止,你曾经难道不是拼死都想逃离魔爪吗?
周正戚的握着电话筒的手开始发抖:“我、我有我自己的理由,我记得你曾经受过的伤,如果你想追究那些暴力,我可以配合你提供证据。只是我,我自己……我不想再被人拿出来,我不想再提……对不起……”
陈朝沉默许久,嗓音忽然哽咽了,“正戚,你决定了?”
“是。”周正戚毫不犹豫。他要背负这个家的罪孽,直到死。
“好,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后是绵长刺耳嘟的一声,那声音伴随着暴雨天雷电交加的寒夜好像在宣告着某种誓言。
那天的暴风雨像春天最后一场春梦,周正戚公司楼下来了好几辆警车,好几个小文员都趴在窗边看热闹。
公司里传来几句窸窸窣窣的闲言碎语,领头穿警服的人穿过人群,到了他跟前,似乎人群中央的这一条就是为了他让开的,对方说:“请跟我们走一趟。”
周正戚愣在原地,直至冰凉的手铐戴上手腕,他猛然回头,却看见陈朝站在警车边怔怔出神的模样,他站在寒风里身影无比沉重,陈朝似乎张了张嘴,向他无声说了三个字。
——对不起。
但周正戚不明白,也不懂那三个字的意思。
这人还没出公司大门,温方之不知哪听见了动静先跑了过来,问他犯了什么罪。
对方好几个人都没回答,只是拷着人就要往警车上带,温方之一步步紧跟逼问。
周正戚只好一个劲的给他使眼色示意他回去,大庭广众之下,他这样已经很难堪了。
但温方之的阻扰并不会让他携下手铐,周正戚心慌了几分钟,然后突然冷静了。
他转头,看向身后被警员挡住的温方之,高声呵斥了一句:“回去!”他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那件事来了,在他逃离了几个月之后,真正来了。
警局里,周正戚被拷在了椅子上,对面的警察拿出了廖峥安的照片,问他:“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周正戚仔细想了想,才回答:“我不记得了……”
那段时间对他太过荒缪,他潜意识里不断回避那个阶段的自己,甚至会假象曾经和廖峥安纠缠的人根本不是他。
两个警察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问:“你是他的情人吗?”
“不是。”周正戚很果断的否认。
警察问:“你为什么要杀他?”
闻言,周正戚震惊地抬起脸,肉眼可见的惊慌,他语无伦次,说话嘴唇也颤抖了起来,“不、我、我不想。”
“所以你承认你杀了他?”
周正戚忽然不自觉拍了一下桌面,声音提高了:“不对!我没有!”可说完他就焉了,像全身脱力似的瘫软下去。
其中另一个警察翻了翻面前的案卷,直白地问:“那么,你的作案动机是什么?”
其实问出这句话时,警方也没有确切的证据能证明周正戚故意杀人,在廖峥安死亡前他向警方排除了这个孩子的嫌疑,甚至撑到最后亲自掩盖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