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戚忍着鞭打的痛苦，一声不吭。
陈岚珍冷眼一瞥，瞥见他脖子上几天前周正青留下的吻痕，火气顿时直冲脑门，眼神犀利：“周正戚？！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啊？妈妈养你这么大，是让你和男人搞到一块去的吗？我问你？说话！”
周正戚依旧道歉：“对不起。”
“说！你俩搞一块多久了！？”陈岚珍握着鞭子转念一想，难怪大儿子几个月前非吵着要去参加什么美术集训，一去就两个月不回来，原来问题出在这。
“妈妈让你去学美术，是为了让你去勾引男人的吗？”
陈岚珍简直怒火中烧，气得脑门都嗡嗡的，“正戚，你以前挺乖的啊，怎么现在这么不懂事呢？你以前在家都是做戏吗？做给谁看？做给妈妈看吗？有必要吗？！”
周正戚低下头，“母亲，对不起。”他想说，但我没有和陈朝搞上，而是弟弟。
他偷偷抬眼看见母亲隐忍着泪水的眼睛和颤抖的双手，周正戚想，母亲这些年吃过那么多苦，以后也该享福了。
周正戚依旧不忍心让母亲知道残酷的真相，而是说：“我知道错了。”
陈岚珍气不过，扔了鞭子，干脆又揪住他的领子往二楼书房带，一进门就将他推了进去。
陈岚珍将手机拿给他，示意道：“妈妈……妈妈尊重你，但你也要尊重妈妈。和他断了，以后不要和男生走得太近。”
周正戚接过了手机，在陈岚珍虎视眈眈的目光下拨通了陈朝的电话，他僵硬地说：“陈朝，我是周正戚，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一句话结束，然后果断挂了电话。
陈岚珍语重心长：“这几天就在家吃饭吧，反正你高考也结束了，有什么需要的让家里阿姨帮你准备，手机先放在妈妈这里，不要想着再去卖什么玩具换钱了。”
周正戚点头，然后深深一鞠躬，说：“谢谢母亲。”
他太有礼貌了，连和自己喜欢的人告别都显得极度平淡，貌似做什么都失去了兴趣。
陈岚珍看着他长叹一声，这会火气已然消了一半，“要妈妈怎么说你，长这么大难道妈妈对你不好吗？你弟弟活下来多不容易，年纪小又在外面吃了那么苦，一回来就知道孝顺爸妈，反而比你懂事多了。你的卡还是让弟弟先保管着好，平日消费先跟弟弟报备，免得又让我操心。你爸现在正是要紧的时候，盯着他的人可不在少数，你别再闹出什么乱子了。”
周正戚手指颤了颤，说：“好。”
陈岚珍没多想，如果她知道那是她最后一次心平气和的大儿子交谈，她一定不会那么做。
晚上，周正戚一如既往的睡在自己的卧室里，这几日深夜，他总能听见门打开，然后是反锁的声音。
接着，后背覆上一具滚烫的躯体，周正戚下意识绷紧了身体，任由对方的大手电流般的抚过他全身。
很快周正戚额头冒了一层细密的薄汗，他强忍着身体被拆分成两半的痛苦，手指紧紧攥着床单，骨节发白，在被褥上抓出了屈辱的印记。
房间里躁动的声音持续了快三个多小时才算消停，事后，周正青略带倦意的倒在哥哥身上，两人湿漉漉的紧贴在一起，周正戚听见他问：“什么时候填志愿？”
周正戚回：“不知道。”
其实他不回答这个问题，可不回答就会吃苦头，一吃苦头他的屁股就会开花，到头来还是他受伤。
周正青一只手肘撑着，他侧着身子观察哥哥，缱绻旖旎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形如铺天盖地的密网将人牢牢困住，“想去哪所大学？”
周正戚背对着，露出一片湿汗淋漓又白净如月的后颈，他想了下，闷声道：“也不知道。”
“留在市里。”周正青最后说。
但周正戚已经听不清了，他迷迷糊糊地睡着，紧绷的神经断了又断，高度集中的思想本身就十分疲惫，一睡着就很难再被弄醒。
周正戚想，填了志愿就离他被解放不远了，他拿着自己在网上造的假录取证明告诉陈岚珍自己上了市里的工商大学。
要离家上大学前一周，周正戚去了附近那片熟悉的海域，很巧的是，那天傍晚他和陈朝都在那片浅薄的海域。
陈朝坐在左边，周正戚抱着腿坐在右边，两人中间仿佛隔着一条跨不去的银河，始终相对无言。
那是夏天了，大海上空飞过两只落单的海鸥，正到大海中央其中一只海鸥突然调转了方向，扑着翅膀迎风笔直下坠。
周正戚看见那只海鸥扑通一下，死在了遥远的深海。
夜渐渐深，沙滩上来来往往的人散了大半，周正戚有些害怕这种人群慢慢消散后的时光。
这会显得他手足无措，空旷的沙滩也会变得沉寂而惆怅，连安静的空气仿佛都在提醒他那段不堪的日子。
缄默许久，陈朝看着海平面降落的夕阳，哽着嗓子问：“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你会和亲弟弟乱乱？
为什么面临如此不堪的家庭？
“……什么？”周正戚隐约听见了，但他不敢转头看陈朝，继续保持着环抱双膝的姿势，就算双腿麻木了也依旧一动不动。
“为什么海鸥死了？”
“……”
周正戚没有问陈朝去哪个大学，也没有告诉陈朝自己要去哪个大学。
但他不会留在藤桥市，周正戚无比清楚这一点。
他会放弃支离破碎的家庭，会走得远远的，隐姓埋名再也不回来，当一只背井离乡且自由自在的鸥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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