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朝望着他笑了一下,掂着手里的钱,笑着说:“考试没有钱重要。”
高三那年,陈朝十七岁,周正戚十八岁。
十七岁的陈朝像深海的漩涡,危险迷人,又像火车头顶的蒸汽,路过人间,虚无缥缈。
周正戚并不想刻意疏远陈朝,他没有做朋友的本事,只是本能的想保护朋友。
周正戚近来鲜少与陈朝在美术室正面交流,大概是上次夜店事件两人闹得不太愉快。
美术像艺术界的古诗词。
但没有一首诗为他们而写。
陈朝似乎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家境贫寒,但周正戚发现了他这个秘密,当从其他室友的嘴里听说陈朝的家里还有一个住院的姥姥时,周正戚下意识也替他藏起了这个秘密。
周正戚不想动用自己卡里的钱,如果用多了难免惹疑,特别是家里还有一个时时刻刻盯着他的人。
他在网上查了一家二手店,趁着深夜一个人偷摸着去了一家专门回收二手名表的店铺。周正戚变卖了自己的劳力士绿鬼,那是他十五岁时陈岚珍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后来,周正戚再次找到陈朝常去的那家夜店,对着夜店的经理大大方方地说自己要买下陈朝未来一个月的舞台,他希望这件事是保密的,同时又希望夜店的人支付陈朝双倍报酬,又能找一个合适的借口拒绝陈朝晚上的演出。
夜店的经理收下钱,嘴上答应了他,周正戚以为这样就结束了,以为这样陈朝集训最后一个月能安心待在画室学习。
殊不知,周正戚前脚刚走出夜店,后脚他换来的所有钱都打了水漂。
周正戚在画室左等右等还是没有等到陈朝,晚上回宿舍四处打听消息,直到凌晨两三点陈朝才拖着一身疲倦的身躯回来。
周正戚还没来得及问,陈朝就递给了他一个热乎乎的烤红薯。
“路上顺手买的。”陈朝说。
周正戚委婉地问:“最近还在跳舞吗?”
陈朝累得眼皮子都懒得抬,漫不经心:“店里最近加场。”
“加场?”周正戚直接愣在原地。
“晚上必须演出十场,不然拿不到钱。”
“不可能!”周正戚打断了他,“是不是弄错了?”
“没事的。”陈朝拍了拍他的肩,安慰他:“我先去洗个澡。”
周正戚立马跟了过去,宿舍阳台外的天灰蒙蒙一片,陈朝站在雾色里脱掉衣裳转头进了浴室。
周正戚僵硬地站在原地,心里突然泛起一片透心凉,他觉得好累,这种无休止的纠缠到底什么时候是头。
他还天真的以为自己逃出了家庭,以为自己逃出了母亲的掌控和亲弟弟的骚扰……
二手店铺的老板给周正戚打了电话,说是经过鉴定他的手表可能是假货,并且让他退钱。
周正戚义正言辞地说:“不可能!我送过去的时候你们现场就已经鉴定过了,怎么可能有假!”
老板十分硬气,大声说:“反正必须退钱!你来店里取走你的表。”
第二天一大早,周正戚就去取回了表,他手头只有卡里的几万块钱生活费,将就着取了小几万先补给老板,并解释自己下次一定会一次性还完。
但老板死活不肯,两人好说歹说了一番,周正戚只好先写了个借条,称剩余几万块下一次一定会还。
周正戚又换了一家二手店,店主拿着放大镜对着他的表一阵观察,周正戚紧张地看着,听见店主说:“别说,你这表还挺像真的。”
“什么意思?”周正戚质疑道,“就是真的,不可能有假!?”
当年陈岚珍送他这块表的时候,还请了专柜的工作人员上门给他送生日祝福,周正戚还记得当时热闹的场面,陈岚珍一直是高消费又是高级VIP,这表绝对不可能有假。
“高仿。”店主无可奈何的解释,“只能说是高仿中的高级货。”
周正戚脸色发青,一直盯着那块表像是要盯出一个火窟窿。
店主瞧出了他的难堪,说:“这样吧,这个呢,我给你算一千五,最多了啊,你看你要不要卖?”
“不可能有假。”周正戚说,“这表是我妈送给我的,她是大客户,而且当初还是送上门的,怎么可能是假的?”
店主将表擦干净还给他:“你可以去别的地方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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