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绮月宫的小太监一脸慌张,扑的跪倒在地:
“不好了,皇上,不好了——”
“祁妃娘娘她、她悬梁自尽了——”
脑子轰的一声,东方瀚登时起身,就顾不得软弱的躯体和痉挛的胃部,他也不宣人,也不摆驾,一下脚步踉跄,眩晕失重感袭来,眼前金星乱冒。
如婉扶了他一下,看着他箭一般窜了出去。
她跟在后头,叫:“皇上——”
到得绮月宫,东方瀚看到梁上下垂的绳子,摇晃的身体,倒塌的矮凳。他面色惨白,心中大乱,赶紧扑了上去,抱住了古月的腰,将他救了下来。
古月已然意识不清,软软地在他的怀里,容色惨淡。白皙的脖颈上,一道清晰可见的勒痕。他只觉得心痛如绞,如万把钢刀攒刺,气噎喉堵,几乎无法呼吸。
他俯下了身,把头抵在怀中人的额头上,痛心地问:“你怎么这么傻?”
看见皇上难过,如婉也眼睛酸涩,心中不是滋味。她从始至终跟着他,亲眼看着他从潦倒众人欺的五皇子,变成了如今至高无上的国君,自然和他主仆同心。她看在眼里,皇上虽然不见祁妃,但却生怕这些个宫人狗眼看人低,奴大欺主,苛待祁妃,故而把绮月宫的宫女太监都叫到面前,亲自交代,千叮咛万嘱咐,还对绮月宫的吃穿用度,一一过目。绮月宫的待遇,怕是比以前都要精细豪华。祁妃绝无受苦之说,为何她还要悬梁自尽?
扶到床上,喂了点温水,古月终于悠悠醒转。他看到近在咫尺的皇上,眼睛不自禁地红了一圈。皇帝的眸子也通红着,似乎也哭过,哑着嗓子问:“为何?”
他流着泪泣道:“您为了臣妾,惹得他们不快,臣妾愧疚难安,着实过意不去。”顿了顿,他哽咽着续道:“目下众说纷纭,都说臣妾是妖妃,臣妾为了自身清白,也为了保全您的名声,臣妾只得以死明志了!”
皇帝愣住了,他握住了他的手,与他十指交叉。他把交握的手放在自己胸前,古月能感受到他的心跳。他不明所以,却也没问。过了许久,才听到皇帝颤声道:
“不用……朕是九五之尊,朕是一国之主,如果这种小事都处理不好,还当这皇帝做什么?”
“爱妃,这种小事,不用你担心。”
皇帝看起来感动,他成功了,古月想。他乖巧地点了点头,他把头靠在皇帝的肩头,倚在皇帝的胸前。两个人重归于好。持续了半个月的冷战,终于烟消云散。
其实不是的。
他才不会上吊自杀。
至少现在不会,在完成目标前不会。
是皇帝态度的异常转变,令他意识到期间发生了什么事,导致皇帝对他生疑,才在兰亭宫避而不见。他必须做点什么以挽回形象。所以他选择了悬梁自尽,这种最震撼人心的方式。
他们和解了。
皇帝还在他的绮月宫歇宿,或者他留宿飞霜殿。皇帝的双腿夹住了他的腰,皇帝坐在他身上摆动腰肢,两人纵情地享受做爱,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皇帝被他做得一双腿直发抖,娇贵的白皮上布满了欢爱的痕迹。皇帝对他的宠幸一如既往,他再也听不到反对他的声音,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每当他提到那件宝贝——青龙国的圣物,纵容他的皇帝总是摇摇头。
他只能委屈地撇撇嘴。
低下头来,遮住了流转的眸光。
不久,他怏怏思睡,茶饭懒咽,皇帝令御膳房变着花儿的做出各色点心,哄他吃饭,他也进食不下。如婉猛可想到什么,笑意盎然,拍着手笑道:“皇上,好事呀!祁妃娘娘不会是有喜了罢?这下您有理由封后了。”他感到有点尴尬,与皇帝面面相觑,皇帝也顿感窘迫,瞪了她一眼。
“啊呀,奴婢说错什么话了么?”如婉委屈地道。
除了皇帝,无人知道他的男儿身。
他突然感到喉咙发痒,皇帝眼疾手快地递给他一方手帕,他对着手帕咳嗽起来。好一阵的咳,皇帝立起身替他拍背,他眼角水汪汪的,生理性的泪水模糊了视线,霍地,皇帝夺走了他手上的手帕,语气带着不可置信:“怎么会……”
他看到手帕上一摊艳红刺目的血迹。
“太医,宣太医——”他面色沉肃,厉声高叫。
没看到那抹鲜艳的红之前,古月尚无特别的感觉,但一看到自己咯的血,嗓子眼里也充满了铁锈味,他晕血症犯了似的,他的身体就变得虚弱无力了。
眩晕感上涌,眼前一片模糊,天旋地转,耳畔传来的皇帝的呼唤声,也忽远忽近。他知道皇帝似乎在焦急,眸光充满了忧虑的望着他,他也想回应,但他说不出来。
意识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