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似乎从未想过这个可能,反问道:“为什么会丢脸?人和人的沟通很难,争吵打架在所难免,不占理还动手的那一方才丢脸。”
有那一会,丰洺俊看着余秋沉默下来,他的目光转而飘到别处,表情有点僵硬,嘲笑一般勾了勾唇角。
余秋到此时才问出疑惑:“海朝说早上在镇子拉客遇到了你,到处打问我家住哪,你为什么要找我?不用工作了?”
丰洺俊拿出手机,给他看年假报告。“老板很看重你,担心你家里有困难才突然离职,所以派我来做思想工作,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老板抱的什么心思,余秋再清楚不过,是怕自己就这么撂挑子跑了,借着休假的名义再也不回去。“用不着特意来一趟,这是在浪费你的时间。”
丰洺俊顿住,以为他是嫌自己多管闲事。
余秋摸了摸跑来的大黑狗,又说:“有这个时间,你应该去自己喜欢的地方玩,规划好得之不易的假期,不应该将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阳光渐渐移了位置,余秋在明,丰洺俊在暗,他带笑的眼眸愈发深邃。“你要知道一点,我休假是顺便,来见你才是主要。”
明知道这只是老板派遣的任务,余秋还是忍不住暗暗开心,他从未想过在私下里也能和丰洺俊见面,不止见了,甚至能单独坐在一起聊天,简直像做梦。
小板凳有些硬,坐久了难免不舒服,更何况余秋的下体刚遭受过暴虐,他昨晚就检查过了,阴唇肿的跟馒头一样胖,皮肤表皮都被扇打出了血痕,哪怕他已经上过消肿药,那股渗入皮肉的刺痛依然无法忽视。
丰洺俊察觉到他的别扭姿势,先好心关切一句:“我的凳子软,要不要换一下?”
紧接着又拍拍大腿:“或者你可以坐到我腿上,更舒服。”
余秋微愣,眼神在两者间激动徘徊,竟然问:“可以坐你腿上?你平时对别人也这么随便?”
丰洺俊的理解能力很强,已经基本能解读他话里的意思,否则还会认为他在讽刺自己。
“我对任何人都很尊重,包括你。”他倾身靠近余秋,手臂若有似无地挨着。“只是觉得你不舒服,好像需要一点安慰。”
余秋的目光又躲开,想了想觉得自己不能这样,他心里对丰洺俊有愧疚,不敢再占他的便宜。“有、有机会再坐你的腿,难得来乡下,我带你去赶集。”
丰洺俊盯着余秋走姿怪异的背影,笑容慢慢淡下来,藏在眼底的阴冷却逐渐散去。
集市一般在早晨,但下午还会一有些摊位继续停留,狭窄街道仍然挤满人流,朝着俩人投去绵延不断的视线。
昨晚刚遭遇袭击,加之脸蛋还带着伤痕,余秋就特意戴了帽子和口罩,他的模样并不算奇特,反倒是丰洺俊人高脸帅,五官也比常人更为立体,在众多淳朴的乡民里极为显眼,吸引了绝大多数的惊奇目光。
大胆的妇人会主动吆喝,招呼他过来瞧瞧摊上的小商品,看到那双瞳色浅淡的眼眸,还试探着说了几句蹩脚外语。
丰洺俊的脸上时刻挂有浅笑,对那些打量自己的视线没有表露丝毫不悦,他像走出殿堂游玩的贵族王子,新奇每一样天然淳朴的小玩意,既有礼貌地询问作用,又得体大方地夸赞一番。
“丰洺俊,你来这里。”
余秋勾了勾他的衣摆,将自己的帽子摘下来递去。“你戴上,太阳比较烈了。”
眼神躲闪,显然隐瞒着什么在撒谎。
丰洺俊的笑容悄然变冷,语气十分抱歉。“对不起,我让你为难了吧,我这双眼睛确实怪异恶心。”
余秋一脸疑惑,仍坚持让他将帽子牢牢戴好,随后从食品袋里拿了块小酥饼。
“你尝尝这个,可好吃了。”他喂到丰洺俊嘴边,又踮着脚尖勉强凑近。“我好久没回来了,镇上好像出现了匪徒,你长得这么好看,不要被坏人惦记上了。”
耳边的细碎低语像热风,拂过丰洺俊愕然的表情,他张开嘴唇咬住了酥饼,还不小心将余秋的指尖一并含住,味道很甜,像一碗糖水浇在心尖。
余秋迅速缩回手,将那根被舔到的手指揉了又揉,一言不发地朝前走去。
艳阳之下,他顶着两对红扑扑的耳朵,背影在喧闹人流中好似发着光,分明是特立独行的存在,却也无人可及。
路过饰品小摊,余秋对着琳琅满目的配饰挑了很久。
丰洺俊仔细观察他的神态,故意说:“这些东西比较女气,戴在你身上应该像女孩一样闪耀。”
余秋的反应很平常,认真挑了一枚戒指,外围镶了一圈的劣质碎钻,样子挺土气。
“我给夏夏买的,她喜欢亮晶晶的东西。”说着还在自己手上比划一下。“真好看,我觉得适合她。”
折射的微光闪过丰洺俊的眼睛,他沉默了一会,跟着低喃一句:“嗯,很好看。”
拎着大包小包,俩人从原路返回家中平屋,余秋看着体格不壮,力气倒是挺大,一个人承担了多数重量。
丰洺俊很贴心地提出分担,余秋却说:“现在还不能给你。”
丰洺俊没理解,转而忍不住问道:“听阿姨说你昨晚被醉汉袭击,既然你也觉得这里不安全,为什么今天还敢出门?”
余秋脚步不停,但身子明显变得僵硬,脸色也呈现惧怕的惨白。“这里是我家,我没做亏心事,为什么要一直躲躲藏藏,他要是再出现,婶娘和夏夏打死他,叔叔也会帮忙。”
丰洺俊闻言一愣,表情有股说不出的诡异,半晌才转了话题:“怎么没见到你叔叔?”
推开小院铁门,余秋将所有买来的袋子摆在石台,细心地分类装好。“叔叔和隔壁村的去外地了,跟收购商谈事,估计个把月才能回来。”
说完,又后知后觉想起什么,他脸上流露强烈的羞愧,手也抖了起来,自己的确做亏心事了,受害的当事人就站在眼前。
那份惶恐无措落在丰洺俊眼里,让他心底产生一丝快意,等欣赏够了,才适时打破沉默:“不拿进屋吗?怎么把东西都装起来?”
蛇皮袋已经打包好,里面塞得鼓鼓囊囊,将表皮的艳俗花纹撑得变形。
余秋说:“都是你的,等会你走的时候好拿。”
丰洺俊一时不解,直到用过晚饭后,身上被挂满了包裹,才知道余秋当天就要送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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