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赛倒计时,还剩不到几分钟时,近千双眼睛都见到了一个美女,亲密地挽着何意羡的胳膊进场。那场面就像零零七和邦女郎,所有人兴奋得简直要飞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何意羡侧着头低声说:“太可怕了,我希望我刚才没有摸错吧?上头下头二选一总有一个是假的?总之,你把我吓得腿都软了……”
十分钟以前,两人红绡帐里解带脱衣。何意羡笑说,你都湿透了。女人星眼微朦,是你坏透了。何意羡说,哪里坏了?我说的是你的手。你长着一双诚实的棕色眼睛,所以对于你扮演的角色来说,不该紧张成这样吧?女人垂眸,你的脑子挺快的,看看是你的脑子快还是动作快?各怀鬼胎的人怀里都藏了枪。枪口互指。很快女人先放下,自我介绍随之而来:Nampan南潘,那迦——神话记载一只那迦可能有三头,有五头,有七头和九头,但是不管怎么说,泰国这边我算一个头。我或许?应该叫你少主,可是这有点太肉麻了……
何意羡不是放弃终桌。来得晚了一些,只是因为对女人身份存疑,所以他掐着时间在行动。
黄金赌场的聚光灯亮得仿佛盛着轮骄阳,打在何意羡的身上,他还只顾着和同伴私语:“你说是何峙让你上船来保护我,你没有见过我,我还戴着面具,你怎么知道就是我?只凭我手上的戒指?如果我是一个强盗、小偷和冒牌货?”
南潘对他笑,却不像心悦他的笑,像是一位美丽的女性沉醉在自身美丽发出的光彩中的幸福:“对不起,我笃定没有另外的人会和年轻的何先生这么相似吧?或者,我挽着的男人是一个时光穿越回来的何先生?”
何意羡听后,一瞬间的表情变得他自己也难理解。笑声很是短促,也不过敷衍一下。一会才做出等闲的姿态:“你听着比我还了解他。”
“只是忠诚的一个组成部分。”
“哦,既然知道我的处境非常危险,他为什么不亲自来?总是藏在幕后,只会把手下的生死置之度外,你说要是这种当老大的都是这种货色,下面的人还怎么活?”
南潘搡了他一下:“你还玩不玩了?快点把冠军赢下来,我们十五分钟后就可以收工、吃饭、打道回府了。”
何意羡却不像局中人,刚才进入赌场大厅,还有空兜兜转转。光前台就会让他也大开眼界了似得,里面甚至有一个长16米、高2米多的巨型玻璃水箱,养了上千种珍稀鱼类,何意羡驻足品鉴。这里大得太过分了,人均空间达到了惊艳的五十平米,简直可以在甲板上来两个后空翻。室内的数个休息区都可以见到随意走动的白虎、猎豹、非洲狮等珍稀动物。赌场的窗户闪烁着金光,但切勿以为那只是简单的装饰,因为它们是用真金粉制成的!
南潘说:“你还不进去?你在想什么?”
何意羡道:“我在想我的叔叔何峙在香港的家,听说里面他家里有一个真正的动物园,可以坐着小火车观光。”
南潘说:“快上场吧我的小英雄,不管会不会发生意外,我都会想法设法接应你的。”
在黑压压的指引人员的簇拥下,何意羡走过装饰华丽繁复的栏杆。他一只脚刚刚踏进终桌的比赛范围时,只见地面的缝隙升起特殊材质的软性墙壁,就像科幻片里那样,最终聚合包成一个密封的蛋形圆顶。顶上布满数百个天眼,监看着赌桌上的一举一动。观众们分区落座,两位扑克界的老牌主持人也已经在直播区严阵以待,大家通过两张巨屏LED与会场环绕的十八台闭路电视,观看“蛋”中的实况,场内外百分百绝对隔音。
选手们战战兢兢早就位了,只等他来,窝火地等了快一顿饭的功夫了,屁股蛋坐得坚硬。何意羡坐下来的神态表情,却像是全部人放了他的鸽子一样:“干嘛不发牌啊,钞票是假的吗?”
热辣美女端着成捆的美钞婀娜地走到台前,一股脑地倾洒在扑克桌上。决战就在这几千万美元、金手链和奖杯两侧展开。观众在叫:“我的天,这打的是真金白银,别说几万几十万的上,如果是我一千的底注都打得我手抖!”
剩余6个人,筹码大致可分为两个集团:3大3小。正对面的监赌席,斝女士坐在那。何意羡问:“你老大呢?”
“如果你有本领坐到最后,完全能够以智取胜的话,Z先生会乐意与你单独会面的。”
何意羡把崭新飘香的美钞摞起来,认真摆弄,像打算建一道高墙把他自己的世界保护着。
监赌人开始宣读比赛条文:“这是最新的液晶体显影眼镜,这是带有记号的样品牌,各位请依次检查不同角度下之各牌,有否技术性阴影。为保证这是一场公平公正的赌局,请各位去除掉自己的外套、手表、金属首饰等物件,谢谢……中间这位是驻拉斯维加斯新加坡特别顾问,左边这位是赌业协会执行会长,右边这位国际公证协会亚洲区会长,一切裁决由几位大会监场负责。参赛者不得擅自离座,其他细节以国际赌例为准则。现在比赛正式开始。”
现场裁判高声宣布:开始发牌!
监赌人们都先瞅了瞅何意羡,觉得也许该更加大声地再讲一遍,于是长长看了他一眼,可他貌似故意视而不见。他签的承诺书也很随便,像是一只烂醉如泥的蜘蛛在白纸上到处乱爬。
巨额奖金、牌手排名、冠军荣誉、钻石奖杯,这些都太迷人了,导致对手们即使说着看不起一个门外汉律师,可是谁没有听闻他在底舱利用21点疯狂吸金的事迹,风头简直劲到不行!他为什么赢到120万就离开了?因为那里只有那么多钱!
一切目光不约而同地锁死了这匹黑马。他们对彼此知根知底,早就查询每一个人的情况,对手的扑克履历和经济情报都摆在了纸面上,相应的策略也跃然成型。但对何意羡一无所知,都畏惧这神秘的东亚人不仅对数字有着超凡的亲和力,还真有七十二变,无数种办法让他们和他们的钱说拜拜。如果你玩过扑克,你会明白,从100万打到1000万不算难,但是从5美元打到10万,10万到一百万难比登天。所以但凡让何意羡坐下来,钱就会自己长脚跑了!
何意羡的容貌也是好奇的因素之一,之前沸沸扬扬地传说他面色苍白到强烈,有点招风耳,笑起来一副白痴相。另有说法,却说他色色生花,好比毒品一样,谁招惹上了,人财两空的概率就呈几何级上升。
却看到何意羡一手撑着下巴,另一手玩弄着钞票,等待这片刻。突然,大家发现他玩弄钞票的手停下来了,眼神变得锐利,专注地注视着发牌员洗牌的手势。哎呀!难道他正在“追踪”吗?发牌员左右摆弄牌堆,反复重叠,大约经过三次后,终于将牌堆放下,准备切牌。而何意羡也在这关键时刻转移了目光,伸了个懒腰,然后露出一抹十分无所谓的微笑。
何意羡偶尔抬了眼,被他视线无差别扫到的人,只觉被X光照了。屏气,这一刻突然变得很漫长:“有什么好看的?你这个自高自大的低能浑蛋!”
何意羡继续沉思默想地不作声,搞得对方像个小丑。何意羡平平常常搓个牌的声音,都遭到重大关注,旁边人像听到草丛蛇类摩擦鳞片的声音迅速坐远了。搓得稍微快一点,立刻令人联想黑曼巴最快爬行能赶得上小马驹跑动时的速度,整个人散发一种紫黑色的气场。
牌桌上说刻薄话是一种技巧,为的是让对手情绪失衡,操作变形。所以不乏胆大的:“我听说你这家伙是个律师,是的,可是最终你还得进入破产法庭。”
终极环节的第一个盲注级别是$6万~12万,15000美元底注,底锅21万美元。何意羡的筹码只有10个大盲多一点,虽然还不能算是生死红线,但他除了弃牌之外,最可能的动作只有一个:全进。他之外除了垫底的一位,其他人的筹码都有一定的玩的空间,最多的亚历山大有40个大盲,目前没有任何压力。
第一手牌发下来之后,亚历山大歪着嘴先开了个玩笑:“伙计们,可不要在第一手牌就爆掉哦!”
可是除了何意羡,剩下四个人连回笑一下的意思都没有,只严肃地盯着其他对手。
何意羡在枪口,牌是K◆4?,肯定是扔掉。这是第一手牌,加上位置不好,即使是66、AJo这样的牌他都未必入局。喔!接下来,广东人也扔掉。
主持人见缝插针介绍:“亚历山大,来自路易斯安那州,成长于热带地区,却有一个着名的绰号叫作‘爱斯基摩人’。哈哈,这是因为他长得与阿拉斯加航空公司标志上的爱斯基摩人头像非常相似,因此得到了这个绰号。除此之外,他凶猛的牌风也与爱斯基摩人那种茹毛饮血的性格相当相似,这个绰号实在恰如其分。有时候,他的凶狠程度稍稍过头了,他想要收敛的时候总有一种无法刹停的感觉。如果你坐在他的左手边,就会感觉仿佛坐在一辆重型坦克的炮口下面,哈哈……”
大盲位置的亚历山大不失时机地说:“看着吧,总会有人不听良言相劝。”
他左手边的何意羡,指甲无所依归地从左到右划着钞票,像猫玩猫抓板,托着腮道:“我尽量听话。”
那位日本的冷扑选手名叫千穗理,和她相比,何意羡都算表情丰富。“扑克脸”这个词是有它的道理的,如果你的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那基本等于把牌况向对手通报了。她用最深的红色唇膏在嘴唇上涂出的一个完美的弓形,扯了扯动,加注35万。
主持人解说:“噢!这个加注差不多是3倍大盲了,是个比较大的加注。一般来讲,比赛里面的加注都偏小,在2到2.5倍大盲之间。因为大家都想尽量保存珍贵的筹码,不必加那么大,也能对大小盲产生足够的压力。”
其余人等静观,倒要看看她是一贯这么打,还是这手牌比较特殊。
别人很快弃牌,亚历山大看了看牌,没有多想也扔掉了。千穗理收锅时,并没有露出暗自高兴或者松一口气的马脚,看样子她很可能是非常不错的牌,并不介意对手跟进来。事实上,她是J?J?。
第二手牌,千穗理在纽扣加注到40万美元,略微超过3倍大盲。她的筹码有270万多一点,这个加注占到了她差不多七分之一。亚历山大在小盲弃牌。
多机位放大推进:何意羡在大盲,底牌是K59。
主持人点评:“现在我们看到的这副牌很尴尬,如果这位来自中国的律师先生能读出对手加注中的示弱,他有一点可能反推全进,但是他并没有看到,只能继续弃牌……快一个小时过去了,何先生的筹码只剩10多个大盲注的量。这样的筹码量仍然是够他玩的,就是不那么令人放松罢了。这几局没碰见什么大牌,底牌差,台面也差,没办法做些什么,除了等待。”
盲注上升到$8万~16万,底注保持在15000美元。
主持人一张大嘴口无遮拦,什么都聊,只要够八卦,可是介绍一位娃娃脸、戴着圣诞帽的韩国选手郑珉宇的时候,带了伤感:“这位选手从吃奶开始就拥有绝对牌感,八岁开始就兜里随时揣副牌,逮谁跟谁玩,难怪他有‘扑克坏小孩’的称号。噢但他是个大孝子,他时常带着老妈去旅行。恰好这次他们母子在同一条船上。他老妈已经身患重病,行动不便,整个旅程中他全心全意地照顾她,这样的细心呵护让我备受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