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2时,医学神经生物学国家重点实验室。
两台脑立体定位仪旁边,一只肥硕的豚鼠正在安乐死笼里,被动吸入二氧化碳。三分钟后,呼吸停止,眼睛失去颜色。
莫名其妙,何意羡出神地看了这一窝死老鼠一会,直到穿上白大褂的楚茗取来打印的档案,他都还没那么快移开注意力。
楚茗将资料摞摞整齐:“这些都是护理人员的报告,包括血液检查和其他细节。但很明显,在某一个时间点之前,AtungBai的‘治疗’被概念化为药物的管理,并且没有提到任何其他类型的干预。至于其他类型的干预,等您读完这些,我带您去现场实地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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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摘要部分:
Atung被带到门诊诊所,因为“....极具攻击性的破坏性行为和睡眠问题。”他非常抵触来自亲人朋友的接近与关心,最近的一次逃离住家,他被安置在一个为无家可归儿童提供的设施中,长达三个月。
第1天,Rx:2毫克哌唑嗪Vasoflex;750毫克二丙戊酸Depakote;10毫克阿立哌唑增强。
第2天,第8天,第15天没有变化Rx:阿立哌唑增加到15mg。
第111天,Rx:哌唑嗪2mg;丙二酰胺750mg;阿立哌唑15mg。
第129天,赖右苯丙胺Vyvanse,30mg在7p.m下添加到治疗方案中。
第139天,赖右苯丙胺在有攻击性报告后停药。
第143天,第158天没有变化,右哌醋甲酯Fo5mg加入药物方案。
第173天,右哌醋甲酯增加到10mg。
第185天,右哌醋甲酯增加到15mg。
第205天,上次访问,“Atung已经3周表现得很好了。”
最终诊断:创伤后应激障碍伴有幻觉;双相I型障碍缓解期混合发作;和注意力缺陷多动障碍联合型。……易激惹,抑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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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分最后一页的时间,何意羡无比确定,恰好是他到达白家的日期。一天、一个小时、一分钟都不错。
“所以什么叫只有药物管理?小楚,隔行如隔山,你说点我听得懂的话。”何意羡额现冷汗。
楚茗捻着页脚,带着他翻过几页,说道:“意思就是他病得还不是很严重,只需要定期吃药,你可以理解成只是重度抑郁症。中途他好过一段日子,但护士没写原因。几年以后又复发了,一发不可收拾。”
病情好转的时段,对应的是他们在弄堂里生活的岁月。白轩逸一回到家,病情急转直下。
何意羡就这么翻到头了,急道:“后面,后面的呢?”
楚茗却领着他穿过几道大门——电休克治疗室。
里头一名患者正在接受治疗。病人仰卧,口中塞着牙垫,腰部和背部垫着沙袋。密密麻麻的电极置于他的头部,医生调整好电量和时间,突然打开电源开关!通电之后,病人立马出现全身僵直、抽搐、双眼上翻、呼吸暂停……外行人看来,挺像恐怖电影的桥段。
楚茗道:“这就是Atung过去十年,每个礼拜都要经历三次的事。”
何意羡人前向来不动于色,用伪饰的平静说:“他最近还在?”
“好像自从来我们市以后,增加到一周四次了。”楚茗微笑点评,“没办法,高功能反社会型人格障碍,他爆发的话破坏力太强了,必须经常物理治疗一下。”
“你说他小时候抑郁症我信,长大了还发展成反社会了?反社会的当检察官了?”何意羡大感荒诞不经,“还有,精神病史怎么体检入编的?”
何意羡问完,就觉得他是急得脑子烧了,白轩逸什么身家,他考公务员还要体检?
“您说的大概是,完全无法融入社会的低功能反社会人格。而Atung这种高功能型,他们聪明又很有魅力,获取很高的社会地位易如反掌。但是他们天生沉迷于掌控、战胜他人的快感,喜欢血腥暴力以别人的痛苦和虐待别人为乐,是一种不可能被拯救的邪恶……”楚茗跟着他往回走。
何意羡坐回了他情有独钟的死老鼠边上,打断了道:“你和白轩逸熟还是我熟?”
“您为什么不信?这是记录在案的东西,病历不可能作假。”楚茗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