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意羡说:“哑巴了?不说话?还是想要点别的临别礼物?”
何意羡转身从橱柜抽屉里取出一副扑克。他手很快善出千,赢面多少尽在掌握。两叠牌卡住左右摩擦,这样顺一点,鸽尾洗牌,流畅漂亮,一边道:“DS-AX.X-201348934-X,你伪证罪,我共同犯罪中起次要作用系从犯,从轻。”
然后他挑出一张黑桃3和方块6,掷在何峙面前:“你判六年,我最多三年。”
“DS-AX.X-22483435-E,你搞假立功,出手见血,炮制地下钱庄交易,捏造命案,找了个替死鬼。我共同犯罪中起次要作用系从犯,从轻。”红桃J,梅花8,“但是死了人,你十年以上,我八年有期。”
“DS-AX.X-0924359934-SI,金三角的大毒枭你也敢捞,步子太大扯着蛋差点玩脱,again,我共同犯罪中起次要作用系从犯,从轻。但没办法故意杀人情节太严重。”大小王,“你无期,我陪你。”
“DS-AX.X-0009897654-OX……你八我二。”
“DS-AX.X-07294834223-QXX……你九我三。”
“DS-AX.X-0728987……”
何意羡如数家珍,还要往下按个报案宗编号,何峙终于淡淡地打断:“意羡,你是什么意思。”
“何律师,你的嘴多金贵上过保险,这么能赚钱的嘴为什么会问这么蠢的话?”何意羡奇道,“我在问你要不搞点互爆?意思还不明显?“
他把两沓分出来的牌整理摞好,用直观的厚度代替额度,昭彰这些年这一对师生,凭借司法勾兑以及一系列震撼无比的犯罪,换来的风光无限。何峙的大约有大拇指那么长,何意羡的一个指节。
面对眼前种种不可名状,何峙没有更字斟句酌:“拿支笔给我。”
不太像犹豫,更像无所措手足,一晌过后,退伙同意书上才落下最后第十一个签名。
临走前何峙大约说了什么庸俗至极的话,而且那几字没修饰,没技巧,平凡不过。如非亲耳闻之,怎么会相信是从一张全中国最能说会道的嘴里吐出的。
另外一位何律师也寡言,轻轻回他同样字数:杀了我。
都市中心车水马龙,摩天大厦明净窗外,一只白鸟振翅飞走。关上门的最后一刻,何意羡回了头,然后就像何峙领着当年的他入行那样,循循耐心地说,黑社会代价大收益小,已经属于落后产能啦。你也一把年纪了,小心被定时炸弹送上了天,找到机会洗手上岸,也不算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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