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意羡听了,回报以一声冷笑。而旁听席已开始交头接耳。
审判长感到大事不妙,但这两方,一个在本市一手遮天,一个在首都后台强傲,他只能处于消极仲裁者的地位,敲下法槌,警告群众:“肃静,肃静。”
何意羡无视,疼得头发梢抖着,也要对线不止:“赃款去向对定罪量刑究竟有多大影响,事实上控方有法律前例可以溯源,情感上人人也自有明镜可以自鉴。”
“明镜高悬,光明磊落,说得好。”白轩逸笑了。
他没有往下说之前,审判长抓住时机忙道:“庭审人员休息,三十分钟后合议庭继续聆讯。”
人群还没有完全四散,白轩逸还坦然地坐在公诉席上,他用适量的声音道:“辩护人,休息时间,请问你一个私人问题,你的户籍在哪里?”
何意羡五指盖着脸,脸色在白青二色之间精彩变换:“……明知故问。”
白轩逸却道:“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出生在香港,生长在海陆之间的一个偏远小渔村,体量与鹭河县差不多。在旅游业没有发展起来之前,国家级贫困县,一年财政收入1个多亿。本案被告人受贿2238万元,相当于你家乡一年财政收入的1/5,我说的有误吗?”
黄妙妙看不到上司的神情,只看到他指尖泛白。她的惊色溢于言表,她从没想过这样金贵的上司有如此寒门的出身,这太惊奇了。
而对面,白轩逸毫无滞碍地说了下去:“所以,此尚不算贪污,公理何在,人心何在?你现在站在这里巧舌如簧,玩弄规则,颠倒是非,视法律庄严法理煌煌如无物的你,有没有哪怕一时一刻,设身处地地为和你一样,曾经微时濒死边缘的底层民众,甚至就是你身边的亲人、朋友们想过?”
“白轩逸!”
一人拍案而起,一人立身走了。
走前,白轩逸说,有一点他坚信不疑,那就是这些利用职权犯罪的蛀虫,法律是决不会再赋予他们开脱罪责的特权,留有规避惩处的空间的,永远不会。
空气凝固三分钟,像败诉前的默哀祷告。
云层后面的世界,平静后就是雷暴。黄妙妙惶恐地开口:“……老师,您去哪?”
“洗把脸。”何意羡声线阴沉。
何意羡很确定,作为已经被全市领导班子奉为座上宾,传为神话与渡世菩萨的他,期待值过高,这次只要不是赢得盆满钵满,就会登高跌重。
而且,很可能成就白轩逸的成名战。正义的化身一炮而红,以后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社会面上,更会闹得满城风雨,他的身价必然旦暮腰斩。如果他是一只股票,市值一夜人间蒸发,已然跌停退市了。他不想从幕后走到台前,他是人,他不想真的臭名昭着。
洗手间旁的维修标牌踢倒,砰一声,门踹上。
“白副检察长。”无人的空间,何意羡向他走近,望着他别在腰间的象牙黑枪支,慢慢移到他的橄榄枝检徽,他的领带,脸庞与最后是他的眼睛,笑道,“庭前会议,好好地重新再开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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