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灯朦胧，炉香蒙蒙，当轻缓吐息声后，皓腕顿歇放下手中墨笔。长案桌后，沈月清两指捏搓山根，一旁的公公弯下背劝说：“紧要的折子都已批完，现时辰不早，已过三更，皇上明日还需上朝，早点歇息为好。”
“朕知道。”沈月清闭目修神，小半会后，起身对跟来的公公道：“你且自行回去，朕想一人走走。”
公公速速琢磨了下沈月清话中的意思，立即回道：“奴才叫个人来为皇上行灯。”
沈月清摆摆手，公公识趣地闭了嘴。
漫步在月下，沈月清所走之路两旁每隔七八步距离便悬有两盏挂灯。挂灯形制繁复精美，灯身上景画绘的真，大珠串小珠，小珠挨个排，紧连下面的流苏垂挂。
今晚沈月清无心欣赏这些制作精良的挂灯，他未换今日登基时的冕服，仪式完成后匆匆赶去处理堆积如山的折子忘了脱下，现在这身冕服压的沈月清本已疲乏的双肩更加酸涩，心情也如衣服的重量，一点也不轻松。
如今这一路走去，心境不似以往预想的那般美好。到了寝宫前，里头已亮好灯，门前则空荡无一宫内人。
是从哪处开始没守卫的？沈月清记不清了，他一直在想自己的心事，没注意这些小细节。
若不是有人特意安排的陷阱？沈月清收起失意的心思，目光横扫一圈周边，警惕各个乌黑瞧不清的方向。
现天气还冷，蛙鸣虫噪是没有的，唯有凉飕飕的夜风时不时刮过，除了风声和叶子的沙沙声，再没其他多余不对劲的声音了。
在原地站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沈月清并没捕捉到任何不对劲的苗头，身边氛围自然，没什么蹊跷。
沈月清心里思忖，若真有圈套，他现在离开，身后不一定如来时那样平常，还不如进去一探究竟。
他掀起眼帘注视亮堂的寝宫，稍作犹豫后推开寝宫沉重的大门。
他仍睡在青宫，里头如常，跟外头一样不存在什么危险气息。
难道是他想错了？
沈月清不禁困惑，既然没问题，守卫宫女又去哪了？屋里又为何亮了灯？
从外入内，沈月清将任何一处可能藏人的地方大致看过一遍，到内室后首先注意到的是一桌排列整齐的盛酒器，大概有八九个，紧接着沈月清余光撇到床帘半边是放下来的，一双秀有银边腾云的白靴露在外头。
沈月清沉声呵道：“何人胆大包天，竟入朕的私殿，还不快出来。”
床上那人没有动静，沈月清眉头逐渐紧蹙，轻步至挂剑处，拔出雪亮剑身到床边，用剑尖挑开半遮的床帘。
看清床上是谁后，沈月清微开双唇，惊诧道：“是你……”
“唔……”沈子清打了个哈欠坐起身，双手撑在床沿，歪过脑袋懒洋洋道：“可算把皇上盼来了。刚继位，皇上能这么快投入精力，臣弟实在佩服。”
沈月清握剑的手紧了紧，将剑送回原位，侧首道：“外头的宫人是你遣走的？”
凤眸随沈月清的步伐而挪动，沈子清得意道：“废了一番嘴皮子功夫。”
沈月清两指夹起其中一樽如沙漏形状手掌长的白玉盛酒器的颈口，摇晃三下，有些许液体晃动。沈月清用沈子清喝过的酒杯倒了些酒灌入口中，酒液丝滑滑过喉部，留下隐约的火辣感。
沈子清懒得整理凌乱上衣，来到桌边。沈月清斜乜了眼过去，水润唇瓣半启，“来做甚？恭贺朕？白日你已经贺过了。”
手中酒杯被夺，沈子清喝完最后一滴酒，舔了下唇角，眸中盛了笑意，“臣弟是来陪皇上的。”
沈月清轻哼了声，他倒要听听这人能说出什么离谱的借口。
沈子清道：“皇上下足了心思，可算坐上该坐的位置，如此大好事若没人分享喜悦多可惜啊。可清贵妃对皇位不看重，亲儿子继位表现的那么冷静，至于四哥……”沈子清打量沈月清的表情，“四哥被强制送回封地，没有圣旨召唤一辈子不能离开封地半步。这样皇上身边又少了一个能分享喜悦的人了。至于其他人，皇上您瞧的上吗？”
沈子清娓娓道来，说的头头是道，沈月清目光暗了几分，喉间动了动道：“所以……你来陪朕。”
沈子清颔首微笑。
沈月清拿过他手中的酒杯放回原位，“这些酒也是为了陪朕准备的。”
“啊。”沈子清道，“原本是的，不过左等右等皇上都没来，臣弟等无聊了就喝了一杯，结果喝着喝着发现喝完了。诶，喝的头晕，便去床那眯了会眼，皇上不介意吧。”听他语气，哪里像是在讨原谅。
“现在酒醒了？”沈月清语气平淡道。
沈子清挺直腰杆道：“醒了，十分清醒。”
“那好。”沈月清伸开双臂，即使他不比沈子清个子高，也要用傲睨一切的神态发出命令，“为朕宽衣。”
沈子清顺从道：“臣弟遵命。不过在为皇上宽衣前臣弟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什么？”
沈子清心里打着小算盘，目光难免赤裸了些，“臣弟想让皇上保留玄上衣。”
沈月清保持傲慢神情，“知道。再不为朕宽衣，辄麻利点关门回去。”
“好嘞！”沈子清眉眼飞扬，手上动作非常麻利，没一会沈月清身上只剩一件玄色上衣。
没了腰带勒出身形，宽大上衣包裹住沈月清大半的身材，露出略有弧度的小腿肚，显得人娇小了几分。那双引人遐想的桃花眸子微微眯起透出无限情欲。玉手牵起沈子清腰侧佩带，桃眸由下向上抬，没了方才的傲气，竟是勾人的柔美，语气也是难得软了下来，“既然你为朕宽衣，朕今日也为你解一次带。”
沈子清咽下一口唾液，“……好……”
一人牵着一人，一个倒步后退，一个随步而行，缓缓一点一点，直到沈月清小腿肚碰到床边。
华服一件件落地，沈子清揽上沈月清腰肢，两人躺上早早铺好的柔软棉被上。
沈子清欲要往半张的唇面上吻下去，岂不料沈月清擒住他的的手，两人翻转，从沈子清在上变成沈月清在上。
沈子清眨眨眼，茫然道：“皇上这是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