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活蹦乱跳的老皇帝嗝屁了?
沈子清怀疑风太大,灌入耳中导致他听岔了。
千草惊措跪在地面,沈月清带有深意地望向他,内心疑惑动摇,沈子清眉头紧锁,下命令,“去备马车。”扭头对沈月清说,“你要的立刻,现在没时间喊人给你提行李。”
“我又不是病秧子。”沈月清提起藤箱,径直走向黑乎乎的院外。
不远处小道尽头上优格黑影笔直立在那,手提了盏夜灯。沈月清走得快,最先看到黑影,脚步逐渐慢下。
“二皇子。”郭肖肃颜颔首。
“嗯。”沈月清应了声,跟郭肖默默相视后,各自别开目光。
沈子清后来,大风刮起三人衣袖,呼呼直响,沈子清未察觉出郭肖和沈月清之间的微妙,问郭肖,“怎么出来了?”
郭肖回道:“千草刚来复归寻你没寻到,我问了一嘴才知道是皇帝驾崩的事,千草去备马车,等会我来驾车。”
沈子清简洁拒绝,“不用,等我回来。”
沈月清手里的藤箱仿佛不断往下坠,勒的四根手指生疼。沈月清冷冷开口,“刚刚还说没时间,现在反倒嘘寒问暖上了,看来是装的急。”
郭肖伸出空手,“我替二皇子提箱。”
沈月清提箱的手臂刚屈起,小臂便由一道温暖包裹,沈子清拉住沈月清,侧首对郭肖道:“在院里头二哥说了自己不是什么病秧子,提的动。倒是你刚洗热澡出来,快回屋去。”说罢,携沈月清急匆匆离开。
沈月清由沈子清拉住一路疾行,手中还有一只藤箱,走的磕磕绊绊一声不吭。
宫内比沈子清想象中来的安静,看来是皇帝驾崩的事没散播出去。
沈子清在宫内疾行,不免出神想:或许是老皇帝开了个天大的玩笑,逗他们玩的,毕竟他就是那个疯样。
到了沈蒙寝宫,吴鹏在外迎接,引两人进去。
寝宫里亮了七八根蜡烛,龙床边上拢了圈人,他们的影子长长映照在墙上跟烛光照不到的阴影混为一起。
沈子清刚进屋时一眼花,还以为里头站了过百个人,仔细一瞧,只有太后,皇后,外加几名贴身的宫女太监。
沈子清顾不上这些人,直奔龙床前头,映入眼眸的是脸上盖了张苫脸纸,盖了条绸的沈蒙。
真死了?顾不上忌讳,沈子清直接掀了那层轻薄的白纸,吓得宫女太监差点折了脖子,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均是脸色煞白,大气都不敢出。
“使不得,太子快把纸放回去。”吴鹏忙道。相比另外两位尊者,他面容更显疲惫。
沈月清把自己当作旁观者,目光挪到沈蒙了无生气的脸上时,依然有些恍惚。
“事局已定,太子掀了纸,只会让奴才们到处议论,太也失了该有的仪态,被人笑话。”太后冷道。她身后的宫女太监一听这话,都软了腿,一同跪下,忙说自己什么也没看见,还请太后宽容。
苫脸纸还在沈子清手中,吴鹏想拿拿不回,只好劝说:“皇上遗容有待修整,不便露给外人看,太子让奴才把纸盖3回去吧。”
“真死了……”沈子清呆呆念叨,对耳边话置若罔闻,手间力道松开,苫脸纸轻飘飘落下,吴鹏赶忙去捞,捞了好几下,可算用双手捧住苫脸纸,小心翼翼盖回亡人脸上。
“到底怎么回事。”沈子清把屋内的人看了个遍,“父皇前段时间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驾崩了?”
太后哼了声道:“太子久居宫外自然是不知的,皇帝四年前染上恶病,只不过忍的好,没几个人知道罢了。”
气氛变得凝滞,皇后嘴角拉出一抹淡笑,补了一句,“想想也是,太子早些年去了外头,皇上不想太子担忧,必然没向太子提起得病的事。”
太后斜乜了眼皇后,整张脸冷冰冰的,嘴角比上一秒更加下耷。
一旁,吴鹏低头用袖子擦泪,沈子清越过其他人与沈月清对视,“你知道父皇四年前病了?”
沈月清点头,“父皇没说,我是见吴公公带御医多次去见父皇,由此猜出来。”
苫脸纸达在沈蒙脸上没有任何动静,人再怎么憋气也不可能憋那么久,沈子清恍惚感越来越强烈,原先能接受的结果在此刻忽然变得难以接受。
吴鹏从人群中挤出去,回来时手里多了样长条状的东西。寝殿昏暗,谁都看不清他手里的东西。
“这是皇上的遗诏。”吴鹏嗓音沙哑,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七日国丧结束后,太子得立马继位,冕服会在七日内赶出来,还望太子早做准备。”
吴鹏的声音仿佛从遥远处传来,沈子清出寝宫时脚步都是漂浮的,直视冷彻夜空,沈子清嘴唇微张,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月清与他并肩而立,沉默后眸子乜过去道:“恭喜,你终于要赢了。”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过了一小会,沈子清终于开口,“你是不是有东西在青宫没搬完。”
沈月清侧首看他,“今晚会派人全搬完。”
沈子清摇摇头,“不用,就住那吧,搬来搬去麻烦。”
沈月清感到好笑,“你说的,青宫是太子住的地方,如今我已不是太子,你虽住在宫外,可青宫还是你的地方。”
沈子清吐出长长的一口气,“我说了算,叫你住就住。”他说完,不等沈月清回应,先一步离开。
七日国丧,期间不得作乐。另外,作为太子,沈子清理应守棺七日,然而沈子清真会乖乖守七日吗?
非也。
第二日沈子清偷溜出宫,跑大街上溜达去了。
街上常见的红色都由别的颜色替代,热闹还是一样的热闹,沈子清却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闲逛在街头,以往眼馋的馄炖铺子已引不起他兴趣。沈蒙死的太突然,沈子清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心里越想越堵,琢磨了了许久忽然开口,“你说老皇帝会不会是假死。”
他一直看着地面,边在思考,错过了郭肖眼底极速闪过的慌乱。郭肖装做平常语气反问,“为什么这样想?”
沈子清深思道:“从我回来到现在,中间跟老皇帝见过好几面,明明脸颊红润气色优良,酒都没戒,哪像病了四年的人,真得病的人就是一天也装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