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然冒出的声音听上去还蛮惬意的。
卫将军不情愿转身，在刚燃起的火把照映下，卫将军脸部肌肉极速抽了抽。
沈子清吹起火折子点燃烛灯。
外头有无数只火把，而帐篷内却只有一盏小小微弱的烛灯。卫将军忍住想后退的念头，只字不吐。
沈子清拿起烛灯台子，暖馨的烛光照亮了他半张俊容。沈子清又问了一遍，“卫将军在找什么？为何在大将军的帐篷里？”
穆睿此时从帐外沉默进来。卫将军舔舔干燥的嘴唇，“我来替大将军取证据。”
“取何证据？”穆睿严声问，对不该出现在自己帐内的卫将军一件事难以接受，或者说，无论是谁出现在他帐内，他都难以接受。
“额……取内间的证据。”结口辩解后，卫将军摆下目光。
穆睿加重语气继续质问，“我何时说有内间证据了？又何时让你来取了？”
四周一片安静，只有火焰攀附在木把上灼烧的声音。卫将军懊恼垂下头颅，这才明白自己上了当。卫将军鼻子里呼出粗气，再次抬头，通过帐帘的小缝隙望向外侧，感受到外面围观者的质疑。
沈子清淡淡开口，“卫将军，事已至此，我希望你能配合我们地调查。”
两名小兵领命进来，没有压制，而是扶刀站在卫将军两侧，给了卫将军最后的体面。
沈子清举烛撩起帐帘，卫将军见自己被抓了个现行，加上这场战败让他十分愧疚，不做挣扎，随两名小兵出去了。
围在帐篷前的将士沉默让出一条道，有人怒视，有人困惑，有人怀疑。
“大将军。”沈子清放下烛台，“此事希望大将军交予我来审查。”
“好吧。”穆睿脸色疲乏，重重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般念叨着，“卫将军为何要叛国。”
卫将军被关押的地方在城池西墙的内部，这里原本是关押审问俘虏的地方，结果身为晋国将军的卫将军却被关了进去。
沈子清进到阴暗的审讯室内，心中唏嘘，好声向卫将军打了声招呼，“卫将军昨晚可休息的好？”
“无名将军。”卫将军双目充满血丝，他彻夜未眠，单纯过了一夜，整个人却像老了十几岁，“你就问吧，能说的我都会说。”
沈子清也懒得弯弯绕绕，先确定一件事情，“卫将军真在为江乌做事？”
卫将军面目扭曲，挣扎好一会才重重点头，“我没想到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我只是，只是给了江乌作战计划里的一小节，还是不太重要的那一部分。要是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我就不这么做了。”
“现在后悔是不是太晚了，人都死了。”沈子清语气冷淡了许多，“可有同谋？”
卫将军窘色道：“有。不过他们应该送完消息就走了，昨天你们抓到的我没看见长相，不知道是不是。”
“昨晚是我找人假扮的。”沈子清疑惑，“你说的那些人也是江乌的？”
卫将军，“不是，他们也是晋国人。”
记录的笔尖顿了下，沈子清划掉侵染的字，连问：“一共几人？卫将军是何时跟他们接触上的，接触了多久，为何接触？可有幕后指使者？目的为何？”
卫将军额头冒出一层密汗，一个一个回答，“一共三人，接触有五个月了，他们……”说到这里，卫将军喉咙像是卡住了，吐不出一个字。
沈子清敏锐捕捉到卫将军细微表情变化，道：“指使者是谁？”
卫将军犹豫了半天，绝望吐出两个字，“是我，是我想背……背叛晋国，所以找人帮忙。”
沈子清轻点桌面，“前后矛盾了呀，卫将军是不想说实话咯。”
卫将军：“……”
沈子清起身从容徐步，忽而道：“昨晚我在军中打听了有关你家的事。”
闻言，卫将军那张糙黑的脸立马神色遽变。
沈子清背对卫将军道：“家中老母若是知道自己儿子叛国，可想而知她有多难过，大概……更是无脸面对父老乡亲吧。”
“你！”卫将军赤红了眼，暴戾撞倒凳子，郭肖见状，擒住卫将军，将其按压在案桌上。
沈子清到审讯室唯一的小口窗台下，凝视窗外荒凉道景象，转身劝道：“卫将军熟知晋国国律，里面就与一条——叛国者，天地不容，诛灭九族。难道卫将军想看你的亲人为了你而受牵连吗？”
卫将军瞪大了，鼻翼不断翕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