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康半边脸高高肿起,身子吃了力道,踉跄后退,一屁股栽倒在地。节康缓了缓,“事已至此,殿下冷静一点。”
沈子清一拳发泄出大半火气,比方才镇定许多,冷道:“我很冷静。”他半蹲下,揪起节康衣襟,“刚才那拳是我替念汐打的,这一拳是我要揍你。”拳头下去,同时院中传来一声尖叫。
一名女子推门闯出,她在屋内观察许久,见不得自己丈夫被人欺压,举起扫帚驱赶沈子清。
沈子清被鸡叫似的脑袋激到发胀,目光恍若两柄利剑刺向女人。这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沈子清吼道:“闭嘴!”
女人哆嗦止步,踌躇几秒,固执的还想阻止。
沈子清对这一家人都没什么同情心,扇子借沈子清手中力朝女人横飞去,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女人没见过会飞扇子,吓到窝成一团,白扇正巧从女人身边擦过。
节康吃力爬起,对妻子道:“回屋去。”
女人不回屋,在节康骂了她几句后才悻悻回屋,安抚儿子。
沈子清接回白扇,拍拍身上灰尘道:“我懒得跟你继续理论下去。我来除了给念汐出气,另一件事就是来要回我和念汐的钱。”
节康擦掉嘴角血迹,晃晃悠悠站不稳,“我没那么多。”
沈子清道:“我不奢求你全还给我,现在有多少就给我多少。你花掉的那些我全当喂狗了。”他语气冷漠,不给人一点反驳余地。
节康捂住脸,“给我留一些吧,孩子还要吃饭。”
沈子清不耐烦蹙起眉头,“你当我是心软的人?你和你妻子压榨念汐的时候有心软过吗?”
节康挫顿回屋,没一会里头又一次传出女人的声音,尖锐癫狂,直到节康捧着木盒出来,声音才小下去很多,转而变成撒泼的哭泣。
节康打开木盒,里头全是银两和银票,整整齐齐码在一块。
沈子清展开白扇托过木盒,随意瞟了眼道:“原本想给你留一张的,不过你很会给自己找退路,况且你还有老丈人,我想我也不用施舍自己的好心意。”
节康顶着高肿的脸道:“念汐的东西……”
沈子清头也不回地离去,轻飘飘留下一句话,“我会给念汐添置新的,旧的要卖要扔随便你,以后晋国再无你友。”
屋外,一辆马车静候已久。卫念汐不放心,哀求郭肖他们带自己过来。
沈子清将木盒转交给卫念汐,“全部的要不回来,只有这一些。你的东西我没拿,等回晋城我重新给你买新的。”
卫念汐没接回木盒,“这个你留着吧,我现在什么也不想要。”
沈子清不忍叹息,叫青隼驱车先去街上溜达一圈,给卫念汐添置了几件合身的新衣裳才出江乌。
一路上卫念汐怀抱新衣裳,靠在马车角落里发呆。余姚凑过去讲笑话给他听,卫念汐配合笑笑。
沈子清心中自责,若当初在同意节康前去见一见卫念汐,好好聊聊说不定能将他挽留下来,说到底是自己的责任。
郭肖握住在沈子清搭在腿上的手,揉了揉。沈子清反手与郭肖十指相扣,心想结果也不能再坏了吧,等他回晋城,安置好卫念汐,再让柳生开几副药,慢慢养回来。
想到此处,沈子清有所顾虑,自己回晋城还没跟老皇帝打过招呼,这算不算是私自回去?转念又想,当初圣旨上所写时间为三年内不得回晋城,现已过六年,应该没事。
后几日,马车一路驶在荒野上,直到过了一处峡谷,才隐约见到远处的绵绵灰暗城墙。
晋国这段的城墙出入口共有三处,两处在城池下方,是军队专用通道,另一处相隔数百里,为平常人出入口。
沈子清去西夜时从城池下方专用通道出来,回来也从那处进入。
接受几句盘问,厚重铁门终于向内敞开。
穆睿得知沈子清归来,立刻将人引入自己帐内。
沈子清更为详细说了此行发生的一些事,其中隐藏左尔对他的荒谬威胁。
穆睿对上沈子清的视线,随后挪开,重重叹息,“让殿去西夜属实是末将不对。”
沈子清疑惑,“大将军为何这样说,我去西夜一事,大将军也无法做全主。”
“诶……”穆睿转了话题,“殿下接下来可有别的打算?”
沈子清道,“我有位朋友需要疗养,我准备回晋城。”
穆睿听后点头,抽出他贴身携带的一封信交给沈子清道:“殿下现在回不了晋城,这是皇上差人送来的信。”
沈子清右眼下方那块肉控制不住抽搐,他语气谨慎道:“何时的信?”
穆睿道:“殿下跟太子还有贤阳王爷来军营时,有一位信使引路,信便是那时带来的。”
那个信使……沈子清立即拆开信,看完后,震惊之余道:“父皇他已经猜到西夜不可行?”那为什么还答应沈月清的方案。沈子清心中有一万个不理解。
穆睿作为一名大将军,不好随意说什么,只能道:“皇上封殿下为无名将军,参与军事,或许是想锻炼殿下。”
“……”沈子清心头泛起莫名焦灼,心中痛骂老皇帝。下一秒收起信,对穆睿道:“既是父皇的意思,还请大将军多多指教。”
穆睿回礼道:“殿下且安心,我早已安排好。”
“就是如此。”沈子清将方才一事说给几人听,“在两国战出个输赢前,我是回不了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