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隼笑容加深，“没怎么，挺好。”
沈子清扶额。郭肖在旁提醒，“小心为妙。”
沈子清勉强道：“我知道。”
日夜斗转，星辰覆天，边境军营中燃起数只火把，将城池里头照得敞亮。
接风洗尘宴设立在专迎贵人的大帐中，这座帐篷光从外看就比周边任何一座帐篷都大上两圈，内部宽敞，厚毡铺地，脚踩上去是松软软的舒适。帐内其他地方用银点装饰，比其他帐篷华丽，但跟晋城皇宫内相比就差甚远了，但在边境军里头，这是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帐篷。再望，数张食案陈列双排，案面摆满宴席。同样菜肴不如晋城皇宫宴席丰富，但比边境军平日吃的大锅饭要好。
军中头衔不小的将领都能参加晚宴，由穆睿带头，请沈月清入前座，沈水斌与沈子清分别坐在两侧，其余将领分别根据军衔等级入后座。
晚宴菜肴种类不多，能看出伙夫尽力将宴席做得精美。沈子清倒不在意菜精不精致，他吃了那么多天的白馍和肉干，口中寡淡的很，只要是倒油加盐的菜，在他眼里就是一道美味。
晚宴开始，气氛由坐在靠前的两名将领负责带动，抛出的话题引发众人热烈讨论，唯独沈子清真是认真在吃菜。
沈子清边吃边看，入眼处皆是张张粗旷笑脸，紧接着他注意到一人，那人同周围那些糙脸不同，说不上细皮嫩肉，但有一种张扬的明艳。
那是一个女人，准确来说是一名女将军，模样二十左右，英气飒爽，身着军服，头发利索高束，没有一点拖沓，同旁桌男将相互拼酒划拳，大口吃肉，畅快欢笑，快活潇洒。
沈子清端酒入喉，看了会，目光从那女将身上移开，往身侧斜睨，注意到喧闹中的沈月清晏然自若，嘴角挂笑，对喝高了的将领所提出的问题了然应对。
沈子清举杯半掩面，在这一瞬间对沈月清有些改观，甚至产生一丢丢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敬意。沈子清默默想着，这人倒蛮适合呆在这位置上，瞧他，很享受嘛。
沈子清不知他时不时投去的目光全被沈月清敏锐捕捉到，没人注意到太子嘴角勾勒起一抹惬心笑意，这道笑转瞬即。沈月清倏得半转身，见沈子清骤不及防的尴尬，嘴角笑意更加浓厚。
沈月清举杯，面色疏朗，“八弟，难得的机会，来，我们碰一杯。”
“额……嗯。”沈子清心尖一颤，连端酒杯的那只手都僵了，或许是这个原因，他的酒杯跟沈月清的酒杯重重撞在一块。
沈月清手一歪，因他杯中酒液倾得较满，这一撞，半数酒液洒进沈子清杯中，另一半洒在沈月清的袖上和白皙的手臂上。
只见那姣好俊颜莞尔一笑，打趣道：“八弟难不成醉了？”
沈子清心尖像是被挑了一下，莫然跳动剧烈，“还好吧……没喝多少。”顿了下，“没弄湿太子吧。”
沈月清收回弄湿的那只手，沈水斌立马递过来一块衫蓝色手绢，并冷冷瞪了沈子清一眼。
沈月清接过手绢在湿处擦了擦，随后将袖子上湿了的那块地方展示给沈子清看，露出小截羊脂白玉般纤细手腕，“湿了些。”沈月清挽起袖边道，“八弟是不是该喝杯酒，自罚呢。”
闻言，沈子清倒了杯酒，“是，是该罚。”语毕，一杯全饮。
沈月清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拎起自己案上的小酒壶，往沈子清空杯里舔酒，边道：“八弟弄湿了我的袖子，怎能一杯勾销，再喝三杯我便不计较此事。”
“太子大度。”沈子清口头应承，心底懊悔自己干嘛关心沈月清袖子湿没湿。
三杯酒接连下肚，沈子清放下酒杯心想总算结束了，结果一股冷意猝不及防往他身上袭来。
沈子清打了个冷颤，望一眼帐篷的帘子，挂的好好的，也没风吹进来，怎么会冷呢。紧接着，沈子清感到一阵晕眩，后脑勺传来刺痛。他忙扣住案沿，弄出不小声响。
沈子清无助甩两下脑袋，似乎感知到周围静了下来，他恍恍惚惚，看向那些聊的狂热的将领们，却听不见他的声音，沈子清这才发现是耳鸣声堵住了外界一切声音。
“八弟，八弟？你怎么了？”
有谁在叫他……
“沈……二哥……”沈子清抿住嘴唇，挣扎两下，无奈对沈月清道，“我有点晕。”
“咦？才三四杯，八弟你就喝醉了。”
“没，没有吧……”
接下来沈月清还说了些什么，沈子清却都听不清了，他呆呆看着沈月清一张一合的嘴唇，抬手去摸，在他快要碰到沈月清嘴唇时，一条线在他脑子里“嘣”地断了。
蓦然——
“八弟你答应吗？”
“额……”沈子清浑浑噩噩，“答应什么？”
“你答应吗？”那声音执意要这样问。
“好……我答应。”
至此，沈子清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昏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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