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跟这幅面具一样就好了。”一句极其轻的话从郭肖嘴里飘出。薄唇纠结抿动两下,他脸上却露出一抹牵强的笑意,“没什么,刚才的话太子当没听见吧。”
“什么?你刚才说什么了?我没听见。”街上的热闹掩去郭肖那句轻语,传到沈子清耳中的只有第二句莫名地解释。
郭肖摇摇头,不愿再说第二遍,头一回在太子没动前自己先走了。
朗眉纠团,沈子清跨出一步,想握住郭肖的手腕。
眼看自己就要拉住那只手腕,倏忽间,近在眼前的精瘦身影猝然加快步伐。
沈子清抓了空。
郭肖直直来到三个大箩筐边上,沈子清跟上来时,郭肖正蹲下来挑花。
各色花儿被一簇簇插在竹篓里拥挤成一团,顶部扩开形成伞状,很像巨型花球。
“你要买花?”沈子清问。
“嗯。”从众花中抽出一支紫荷,郭肖结完账,在沈子清困惑注视下,折掉部分根茎,将紫荷别在沈子清耳旁。
一张清俊男儿脸在娇艳紫荷月季衬托下,不仅不会显得娇气,反而在那副丑陋蛋壳相互衬托下,越发衬托出沈子清容貌俊朗,眉目有神。不禁让人忍不住去看那弧度优越的鼻梁,鼻尖下两片唇瓣宛若女子施了胭脂,跟耳旁紫荷不相上下。
沈子清伸手在花瓣边沿抚过,目光停在郭肖微笑的脸庞上没说话。
郭肖是个不常笑的人,今晚换上新衣,艳蓝加上崭新的中衣,使他的笑多出一股沈子清说不清的感觉。
下一秒两只手相握在一块,传递给彼此自己温热的体温。
“你刚才到底说什么了?”对那句自己没听到的话,沈子清耿耿于怀。
郭肖低头看路,等说话时看向沈子清。郭肖眼底闪过远处投射来的灯光,“我是说,很抱歉给公子跳了这么一副面具,我会用别的东西弥补的。”
“这样吗?”沈子清又一次抬手摸了下那朵紫到发红的月季。
郭肖点点头。
人流往北,沈子清和郭肖顺着人流一路走去,两人相互牵在一起的手很好的被宽袖盖住。
‘太子真的变了很多。我也一样。’郭肖默想着,回忆起这段时间两人相处的片段。
耳畔传来沈子清的说笑,郭肖注视这张隐入半边昏暗的侧脸,心头一跳,余光赫然瞥到一棵树干甚粗的老树。
郭肖乍然止住步伐,宽袖下的手急忙拽住沈子清。
“怎么了?”沈子清刚偏过头,未来得及问出第二句话,眼中猛地弹出一道黑影朝自己窜来。
对于实战,沈子清经验没郭肖丰富,加上他不曾警戒周围,压根没注意到不远处的老树上藏有刺客。
熟悉的尖锥闪到自己两三步距离,沈子清半步未抬,先被郭肖往斜前方推了出去,紧接着一声尖锐刺耳的碰撞声在人声鼎沸中传开,格外突兀。
郭肖长剑已出,犹如忸怩毒蛇拦住其中一把兵器,另一把没拦住,直往他身后飞去。郭肖眼睛顺着第二把兵器转去,紧接着手头吃力,无奈专心对付起眼前的刺客。
街道上同时响起不少惊呼。
走在老树旁的行人被突然出现的黑影人吓到,没一会见不远处打了起来。
有行人停足观摩,误以为是春灯会特意安排的节目,毕竟在每个人认知中,哪有刺客会在灯光这么亮,人还这么多的情况下杀人呢,一定是一场戏。
令郭肖哭笑不得的画面就此发生,他们被行人围在圈内,像观赏一场精彩武打剧似的,在他们认为精彩的地方发出喝彩。
被围的两名刺客没有慌乱,甚至没有撤退,好像引起旁人注意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
刺客们分工明确,在他们落下树扑向目标时就能看出。
一切按照计划进行,一人拖住太子侍卫,一名去杀死太子。
紫荷在沈子清躲避袭击中无声落地,被乱步踩塌,失去了原本光彩。
沈子清无瑕顾及一朵花的生死,手忙脚乱避开刺来的尖锥。
宽袖翻飞,打弯尖锥的方向,沈子清勉强为自己争取到一次喘息的机会。
这是他第二次实质性跟人交战,手头空空,仍旧没有武器,最保险做法便是躲避袭击,只守不攻。
离他七八步远传来铿锵有力的刀剑相撞声,沈子清余光极速瞥了眼,见郭肖被拖住。
自己若是拖,得拖多久……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沈子清脑中产生,靠不了别人就靠自己。他也是有武功傍身的,虽然没有兵器,但他的手掌也算的上是武器。
想到此处,沈子清转换方式,不再一味躲避刺客,反而以掌来化解危机。
负责刺杀太子的刺客厌烦刺一锥空一锥的打法,跟沈子清一样,瞬间改变进攻方式,手中尖锥刺出气势在眨眼间变得犀利起来,次次杀意满满。尖锥撤回时间比刺出时间还短,沈子清若还按照刚才以掌代武器的想法,只会陷入困局。
意识到这一点,沈子清运转轻功,扭身拉开自己跟刺客的距离。
刺客紧追而来,一刺,二刺,三刺……
逼的沈子清无法再用轻功跳出尖锥的攻击范围,只能步步后侧,离围观行人越来越近。
行人看到此处也揪紧了心,尤其是在沈子清后方的那些行人,个个屏住呼吸。手里有东西的,不管是软是硬,都紧紧捏在五指间。
不能再退了!沈子清匆匆往后看了眼,正巧看到一名富家子弟手中的折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