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清提前被叫回皇宫,在清明节来前这几日在寝宫相当无聊,哪哪都有规矩,更有人光明正大监视自己,他哪像个太子,说是一只供人观赏的猴还差不多。
时快清明,前头还有一日寒食节。这两日均禁烟火,吃提前备好的冷食。其中蛇盘兔让沈子清印象深刻,这道冷食看起来简糙,仅凭外表不会有人把它跟好吃联系在一块,倒更像增加氛围一类的东西。
沈子清对这道菜产生不出任何食欲,碰也不想碰。端它进来的公公拉开嗓子蹦出一句吉言,黄豆小眼暗示不断,沈子清暗自喟叹,揪下一小块放到嘴里胡乱嚼两下咽了。
圆脸公公露出欣慰笑意,朗声念道:“蛇盘兔,必定福。”
“谢公公吉言。”沈子清晃下脑袋,灌下特酿春酒让寡淡唇舌多出滋味。
被人围观吃食属实煎熬,等冷食全撤下后沈子清匆匆迈出寝宫,口头说要体会“柳戴头,柳系腰”的习俗。
宫里御花园里柳树不少,都种在小湖畔上。现值春季,柳枝嫩叶初发,沿湖畔看去满是嫩绿。沈子清随手折来两条柳枝缠成圆环,一只套在自己头顶,一只缠成更小的圈戴到郭肖手腕上。
皇宫不比太子府随心所欲,沈子清在御花园漫无目的逛了半圈,顿感无聊。趁没人拉起郭肖跑到一片假山后,来时顺道折下两条柳枝,其中一条递到郭肖手中。沈子清说道:“趁没人,我来跟你练会剑。”
“好。”柳枝当剑,在郭肖手里柳条除了自带的柔韧性,更被耍出一凌厉剑气。
沈子清就是这样为自己找乐子,撑到清明祭祖那日。
清明清晨天色处在朦胧半灰状态,初升微光未露全头,睡在舒软被铺中的沈子清不知自己即将被人强行摇醒。
在他寝宫外一批宫女手捧红盘沿青石板小道有序朝朝这边走来,郭肖提前得到通知,守在门外示意宫女在外等候,他先去唤太子起来。
沈子清是个起床困难户,别说现在天没亮就让他起床,简直要他命。郭肖耐心劝说五六遍,沈子清耍赖圈住被子就不愿起来。
郭肖无法,只得搬出太后,“太子在宫内无时无刻不被人监视,现在多赖床一分,外头就有人多一句去告太后……”剩余的话他没说完,留下空间让太子自己掂量。
他这句话起到小部分作用,至少沈子清眼睛睁开一条小缝。俊朗眉眼皱如纸张,沈子清语调娇娇,“可我真的起不来。”
“太子。”郭肖无奈加重语气。
沈子清撑起半个身子,像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事,嘴角勾出一抹笑,向郭肖勾勾手指,点在自己嘴唇上,“亲我一口,我就起来。”
“太子!”郭肖耳廓藏不住转的通红,往门口望了眼。
沈子清盘腿坐起,认真道:“亲了我就立马起,真的!”
“诶……”一口微不可查的气从郭肖口中探出,俯下身快速在沈子清的薄唇上轻轻点过。
沈子清不满足这蜻蜓点水式的吻,在郭肖唇刚离开时迅速追加一吻,才心满意足起来,笑道:“让她们进来吧”。郭肖不敢跟沈子清视线接触,立马回头打开卧室门让宫女进来。
宫女排列在床边,脑袋微垂目不斜视。其中两位掌事宫女负责为沈子清套上一件又一件繁琐鷩冕,层层重量在沈子清强撑一会后怀疑衣服是不是石头做的?还没出宫他的肩膀酸痛不止。
等天色转亮,为沈子清穿衣的宫女退下,由另一批宫女拥簇沈子清辗转到祠堂。
身为晋国太子,沈子清在众多掺杂不同目光下站在晋国当朝皇帝身边,按照严格规定流程举行祈祷仪式。
仪式分为三部分,头部为君臣在祠堂外共同祈祷,中部是太子跟皇帝一起进入祠堂祈祷,至于祠堂外其余人不得入内,只能在外头等候。
每年清明用来祈祷的祠堂占地面积颇广,墙体高三丈宽九丈,呈显长方形,中间八间隔扇门,左右各三十片不可打开的窗棂,片片都有不同雕花。祠堂里头一排墙面挂的是历代晋国君王巨型画像,每副画像正对过去是一台半人高,专用来点烛烧香的铜台。
在跃动烛光衬托下那些画像恍若真人,在走到祠堂朝西尽头时沈子清有种被历代君王审视的错觉。
他跟沈蒙来到祠堂西边晋国初代君王画像前,往东面向每一代晋国曾经在为君王诚心祈祷。
在太子跟皇帝在祠堂里向画像祈祷时,真正手握政权的太后肃立在祠堂外的平台上,身边站的是身穿凤服的皇后。太后睥睨下方众人,她不担心皇上跟太子会在祠堂里交流什么,里头有她早已特意安排好的眼线,父子两人交流的每句话都将一字不落地传到自己耳中。
随着时间流逝,太后思绪逐渐飘远,想起自己是如何独揽大权,又是如何再立傀儡。想想祠堂里头如出一辙的父子两,个贪恋女人一个爱慕男风。呵!沈家都是一帮没用的。
中部祈祷仪式持续两个多时辰,沈子清拜完晋国历代全部君王后,跟沈蒙跪到祠堂正中案台前,手拿一根指粗竹香,默念他重复好几回的祈祷句子。
这个过程很磨练耐心,沈蒙像是习惯了跪在沈子清前头,竹香举在胸前一动不动。沈子清膝盖隐隐发疼,空出一只手按了按发麻的小腿,总觉得跪不住了。
他趁机偷闲,偷偷看向不远处四名侍卫,只见四人神情严肃,眼睛定在自己脚尖半尺远位置。
忽然,祠堂响起沈蒙的声音,“这么久了,还没习惯吗?”跟沈子清刚见他那头一样,声音中透出某种欲望被满足后的怠倦。
沈子清没立即回话,等过了两个呼吸才佯装恭敬,“向先帝祈祷,保佑晋国风调雨顺是吾之职责,每分每秒都带敬心,不敢开差。”
“哦?”沈蒙笑了两声,猝然转了话题,“听说你府里有不少男人,都玩过了吧,什么滋味?跟女人一样吗?”又问,“舒服不?也对,要是不舒服你怎么会找那么多男人。”明明是下流话,沈蒙却像是在讨论一件很严肃的事。
沈子清明显一怔,对跪在他面前的男人产生更重得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