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草唑起嘴巴,赶忙跑出门外,在前引路。
去大公子的院子得经过七绕八拐的湖上石桥,一半未走完,沈子清升起一股烦躁,暗暗决定以后定要把这些桥全给拆了,重新盖一座能直达对面的。
过了繁绕的石桥,再过一道月门,隐匿在树丛中的第一座院子便是大公子的住所。
木门应声推开,沈子清直驱而入。
一息,锋利寒光自沈子清眼前闪过,一柄长剑赫然架在他的肩颈上,剑锋与皮肤相聚微豪,只要剑的主人稍动,剑锋即刻就在脖颈上留下印记。
“啊呀,大公子这是做什么!”个头不是很高的千草慌乱踮起脚尖,妄想拉开郭肖的手臂。
这个动作虽是好意,却比剑架在沈子清脖子上还危险。
郭肖垂下眼帘,冷眸一瞥,手腕轻转,将长剑收起。他无视处在震惊中的沈子清,脑袋转向另一边,满脸写着不乐意。
沈子清摸摸脖子,方才锋利犀锐的剑锋跟他脖间接触了半秒,那细微冰凉的触感,令他心有余悸,不敢细想。
沈子清上一秒面色还很复杂,下一秒脸上扬起笑意:“看来你还在气头上。”
“言重了,我怎么敢生太子的气。”郭肖语气生硬,俨然心里有火。
“那日是我固执了,你别生气好不好。”脑中模糊的场景越发清晰,沈子清总算知道“自己”跟郭肖发生了什么。
前段时间,“沈子清”莫名对郭肖态度恶劣。尽管如此,身为太子原先的影卫,郭肖仍旧尽职守护。
直到六日前,两人外出时一名小童闯入“沈子清”五步之内的距离,被郭肖一剑毙命。
“沈子清”武功不低,自然瞧出小童有蹊跷,本该是值得赞赏的事,可他却地指责郭肖乱杀无辜,无论郭肖如何解释这是由晏婴装扮成的刺客,"沈子清"都闭耳不闻,直言要将郭肖赶出太子府。
多日的针对令郭肖头一回生出委屈,赌气不再跟随“沈子清”左右,待在院内谁也不见。
现已成为沈子清的周源接收了这些记忆,明白"自己"的用意并非像表面所传达的那样,他希望借自己之口,化解他和郭肖之间的误会。
瞧对方不理睬自己,沈子清厚脸皮道:“你不说话,就当原谅我了。”
郭肖没有方才那般针对性得冷淡,长剑送回剑鞘,转身回了屋内,一句话不说。沈子清松了口气,笑盈盈跟在后头一块进了屋。
千草面露欣慰,稚嫩的脸上摆出“我懂”的表情,利索把门关上,恪尽职守站在门口,偶尔竖起耳朵,贴在门上听听屋内有什么声音。
正在此时,房门突然被推开,千草一个趔趄,和地面来了个热烈拥抱。
沈子清吓了一跳,后退半步,质问道:“关门干嘛?”
千草龇咧嘴爬起,耷拉嘴角委屈巴巴道:“我以为你们要那个。”
“什么那个啊?”沈子清后知后觉,明白千草话中含义后,尴尬轻咳道,“我进屋是跟郭肖商量等会陪我上街的事情。”他心虚指向天空,“况且,大白天谁会做这种事啊。”
这回轮到郭肖脸红了。
千草恍然点头:“我去备马车。”
“不用,”沈子清道,“我想慢慢逛过去。”
随后,沈子清换了件衣裳,跟郭肖一前一后从太子府旁门出来,拐过几条街,到了晋城最热闹的街上。
沈子清双手背负在后腰,脑袋好奇地四处张望,面对迎面而来的人流,却笑意满满。
在他记忆中晋国国都晋城非常繁华,是这片大陆上其他国家无法比拟的。走在街头能看到许多长相,服饰不同的人,他们被晋城的繁荣昌盛所吸引,深陷纸醉金迷无法自拔,不愿离去,造就了晋城越发繁荣的场面。
“这么多人,得亏没让千草跟来,要不然被挤走都不知道。”离了太子府,沈子清还不忘打趣自己的贴身侍童。
“太子请注意举止。”郭肖在一侧小声提醒。在他眼中太子发生了巨大地变化,先不说性情,光是仪态就跟以往不相同。
沈子清没太在意郭肖地提醒,把玩刚买来的小物件,猝然往人群里一窜。
郭肖急忙跟上去,拨开人群,好不容易拉住沈子清的手腕,却被挣脱开。
“那边有馄饨铺欸。”沈子清欣喜万分,“过去瞧瞧,正好我也饿了。”
“馄饨下次再吃。”郭肖目光一切,神色紧张起来,急急拽走还未反应过来的沈子清。
“欸,怎么了?”沈子清处在情况之外。
“有人跟踪。”郭肖往周旁谨慎张望,带沈子清重新挤入人流中。
“在哪?”沈子清新奇的很,不断回头,却只看到万头攒动。
郭肖拽动他的胳膊,急促提示:“别回头看。”借着熙来攘往的人群,郭肖暂时甩掉跟踪者,回到太子府。
关上旁门,郭肖转身对尚未平息下来的沈子清上下打量,一双浓黑眉目里藏有困惑。
被看者眼神躲闪颇为心虚。
“得罪了。”郭肖拉起沈子清的手腕搭上两根手指,随着时间推移,神色逐渐凝重,过了会更是不解,“内力都在,为何如此?”
方才在躲避跟踪者过程中,沈子清全程被郭肖拖拽。
对于有内力的习武之人来说,内力能让他们脚下生风,走得比一般人快却不觉得累,而沈子清虽有内力,今日却像普通人一般跟不上,令郭肖心生不解。
这也是沈子清心虚的缘由,他现在虽是沈子清,但不是如假包换的真太子。如何操纵内力?如何使出武功招数?他没有一点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