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说,我出生时是个‘灾星’。
几乎要了她的命。
灾星,是另一个国度对失坠星辰的称呼,寓意灾难降临。
我是个灾难。
我明白的,灾难就是不受欢迎的东西,不过没关系,我就是灾难本身,这点我并不否认。
因为我的诞生,我不得不与母亲来到修道院,国王送来了一批珠宝,所以起初修女们对母亲和还在襁褓里的我态度并不算差。
然而,国王自那之后也没有再送过钱物。
就好像他已经彻底遗忘了这个不被寄予众望的私生子。
母亲的待遇也逐渐糟糕起来。
就这样。从有记忆开始,我就已经连替代品都算不上。
比我大了五岁的哥哥,是真正皇室的继承人,是骨血都流淌着金色血液的纯正‘桑德兰’。
不幸的是,我,国王与妓女的私生子,我的发色甚至都没有遗传到那头金色的头发,而是与我母亲一样的黑色。
她为我留了长发,因为她说,在她的故乡,男子都会留长发,身体肤发受之父母,长发飘飘的美男子最受欢迎。
修女们只知道我的母亲不受国王的宠爱,没有国王的资助,外加魔兽侵袭的灾害,很快修道院就以各种理由把我们赶到了修道院外围,甚至连吃饭也要我们自己解决。
所以,我最初有记忆的地方是修道院,吃过最甜的东西是秋季的平果,修道院种了很多果树来酿酒,秋季最不缺平果,我们那时也能分到几颗。
印象最深刻的是一场寒冬,冻死了许多人,母亲只能大冬天去外面试图找些柴火,可还是很冷很冷。
她当初来时还带了不少珠宝,可是生活就是要用钱,入不敷出的生活过不下去,母亲坚强地一滴眼泪都没掉,她学着其他妇女一样去采野果,换取微薄的金钱。
我们住的屋子也变成了修道院坟地边河岸的木屋。冬天的柴火用得很快,我们很快就没了柴火,与此同时,大雪冰冻了河水,冻住了树干,雪润湿了柴火。
最冷的那一天是我的生日。
我在这一天收到了生日礼物,但不是给我的。
地方巡逻官给了我和母亲一点物资,他们说,是王子殿下过生日,所有的家家户户都能分到国王赏赐的一块肉和一皮袋平果酒。
母亲拿酒换了柴火,拿肉换了几条咸鱼。
鱼和面粉混混,煮成粥能吃好几顿,最后也全进了我的肚子。
那个冬天,我很幸运,没有被冻掉哪怕一个脚趾,母亲哪怕自己饿着也要我吃饱,冷得受不了她就跟我讲她的故事,讲她故乡的童话,一直讲。
她颤抖地抚摸着我的长发,含糊的低语着,讲述着她最喜欢的,守株待兔的故事。
因为她觉得那个兔子很笨。
一边讲她一边饿得流口水。
第二天她照样去找工做,我决心去找点桑果,冬天的森林偶尔灌木会结出红果,就算没有肉,果子也行。
我走进森林。
可惜果子没找到,倒是看见了一只兔子魔兽。
它正在吃着葱绿的树叶。
看见了我,它血红色的眼睛警惕地看着我。
我盯着那个雪白的兔子,魔兽的体型让它比普通兔子大了几倍,和普通的狗一样大。
它或许很凶,但我只看得见它肥硕的体型。
肉……
我想吃肉。
这么想着,我歪着脑袋想,如果那个兔子能够撞死就好了,就跟守株待兔的故事里一样。
我这样想着,那个兔子似乎也呆住了。
不一会儿,它飞快地跑起来,直接一头撞在离它最近的树上。
——咚!
树被它撞出一道裂缝。
真可惜。
它后退着跑开,然后朝着树又一次撞过去,比人还粗的参天古树在一次次的撞击中终于抵不住重击应声断裂。
——哄!
兔子撞得满头鲜血,它还在不停的撞着树干。
清脆的一声,它终于把脑袋撞碎了,脑浆迸裂,咽气倒在雪地里。
兔子啊兔子,果然很笨。
我走过去,抓起兔子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