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铭长腿一跨,几百万的车就这么被它的主人毫不留情地扔在了路边。
他背过身向许方来站着的方向走去,细碎的月光落在他的肩头,将身下的影子拉得更加颀长,像神话故事里圣洁而不可一世的神,带着怜悯一步一步走向他的臣民。
“走吧。”周泽铭停下脚步,许方来看着面前这个足足高过他一个头的男人,脚下顿生怯意。
但,他真好看。
是一个男人也会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的好看。
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眼睛根本不敢直视面前的人,夜晚的风悄然拂过他的脸颊,他才惊觉自己耳根热得发烫。
两人随即一前一后走进了昏暗的楼道,许方来埋着头一个劲儿地往前走,全然不顾身后还有个自己邀请来的客人。
直到周泽铭在身后提醒他:“小心点走,注意脚下。”
楼道随处可见丢弃的废品,许方来早已经习惯了,轻车熟路地照着记忆里的路线走着,完全没有任何不适,听见周泽铭的提醒,他才猛地回过头,脸上挂着一丝歉意:“我都习惯了,倒是你,这么脏乱的地方,你应该第一次来吧?”
耳边立即传来一声嗤笑,“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常来。”周泽铭说。
“......”许方来一阵窘迫。
两分钟后。
“请进。”他掏出一把老式钥匙将门打开,“有点小,又乱,别介意。”
“不会。”
“不用脱鞋。”许方来提醒道。
“嗯。”
周泽铭抬脚走了进去,房子大小可能连他家的厨房都赶不上,但放眼望去,整个屋子被布置的很温馨。
周泽铭旋即在沙发上坐下,“喝点什么?”许方来将背包放下,往茶水区走去,“只有白茶和普洱,还是说,你要喝饮料?”
“白水就行。”
许方来手一顿,刚拿起的茶饼又放下,这个还是西酩团建的时候发的茶叶礼盒,虽然自己不懂茶,但肯定不便宜,不过周泽铭一定是看不上这些廉价玩意儿的。
“那等等,还在烧。”许方来低声说道,“我去洗点水果吧,冰箱里还有些橙子。”
周泽铭不时打量着这间屋子,眼角的余光瞥见正低头切着水果的许方来,挽起的袖子露出半截纤细的腕骨,随着动作不断隐约起伏着,微敞的棉质衬衫下,修长白皙的脖颈微微扬起,很干净,但好像少了点什么。
他看得出神,直到许方来停下手里动作扭头问他:“小番茄要吃吗?我一起洗了吧。”
“......”周泽铭晃了晃神,“......嗯,好。”
“好。”许方来回过头去,继续将袋子里的小番茄一颗一颗挑拣出来。
不知为何,周泽铭觉得此时的心情如此地平静,平静地好像没有波澜的湖水一般,可它却又实实在在地流动着。
厨房里的背影很温暖,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他甚至第一次觉得,这样的平常生活何尝不是另一种选择。
几分钟后,许方来将水果有模有样地摆了个造型,“尝尝?”他笑着说。
“我刚看见你那边放着茶具,我想,还是该配上茶才对。”周泽铭突然开口。
“.......噢.....好。”许方来有些诧异,但心情却莫名地轻松了几分,“我现在去泡。”
周泽铭轻笑:“喝茶讲究的是一种逸趣,你先坐下。”说着,他走过去将整套茶具拿了过来。
“会泡吗?”周泽铭问。
“会一点。”
周泽铭挑眉:“没看出来,你还有这喜好。”
“童叔……”许方来顿了顿,“之前工作的书店,老板是个很有趣的大叔,他喜欢喝,跟着学了一点,茶具也是他给我的。”
两人相对而坐,周泽铭看着他有模有样地将茶杯烫好,又取了一些茶叶到盖碗里。
“我来吧,小心烫着手。”周泽铭说。
“没事。”
许方来手指抵住盖碗,小心翼翼地将洗茶的烫水倒了出去。
客厅正对着的阳台上养了几株长藤的绿植,在灯光的照映下,交织缠绕却又错落有致,看起来被照料得很好。
周泽铭望向阳台:“你不是最喜欢花吗?”
许方来循着他望的方向看过去:“是花,还没到时候。”
“地上那些空的花盆种的什么?”
“花毛茛。”许方来一边撇着茶沫一边说,“这花怕热,花期已经过了,就剩下个根过夏,等秋天的时候就好了。”
“尝尝看。”他将茶递给周泽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