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
“邢扬，邢扬……不——！”
季暮满头大汗地从床上惊醒，
床头的壁灯被打开了，下一秒秦炀从床上坐起，手臂环住他的肩膀，将他揽进怀里轻哄着，“怎么了，宝贝又做噩梦了？不怕，不怕，老攻在呢，不怕……”
Alpha温柔地吻了吻他的发顶，轻抚着他的后背，柔声低哄着，
季暮浑身僵硬地被他抱在怀里，嘴里的牙齿都在哆嗦着，胃里一阵阵的翻涌，恍惚间他似乎又闻到了那日地下室浓烈可怖的血腥味，
他死死地咬着唇，喉口翻滚了几下，终是没忍住，一把推开身前的alpha，趴在床边干呕，“呕……呃嗬……”
秦炀萦绕在他身侧的alpha气息让他觉得恶心，熟悉的气味勾连起无数阴暗可怕的回忆在他的脑海里蜂拥而至，他趴在床边干呕得头晕目眩，越发单薄瘦削的肩膀不住地颤抖着。
Alpha伸手想要去拉他，季暮惊恐慌乱地往后躲去，身体从床沿跌落下去，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神色惊惧地看着床上英俊的alpha，手脚并用地在地上往后退去，一直退到冰冷的落地窗前，
大雪在他身后的窗外纷纷飘落，季暮后背贴着冰凉的玻璃窗，身体不住地发抖，心里比窗外的雪夜还要冰冷寒凉。
每一次看到秦炀的脸，他都会想起惨死的邢扬，想起自己满手的鲜血，回忆起唇边那可怕的血腥气味，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他到现在都无法接受邢扬在他面前被他亲手杀死的事实。
手上的鲜血像是怎么也洗不干净，
军刺拔出的那一刻，滚烫的血液从邢扬的胸口汩汩而出，像是小型喷泉，绝望地止不住，
一夜又一夜，那副可怕的场景不断地在他的梦里，脑海里反复的出现，睁眼闭眼全都是那无边弥漫的血色，
鲜血浸透了初雪的夜晚，
延绵到他的梦里，沾染到他的身上，如同藤蔓紧紧缠绕束缚，昭告他的罪恶与不可饶恕。
如果他没有发信息给邢扬，如果他不是想要逃跑，那么邢扬是不是就不会死，是不是……就不会死在他的手底下，
匕首没入皮肉的撕裂声在他的耳边无限放大，
季暮双手捂住耳朵，蜷缩在窗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呜呜………”
凄惨悲伤的呜咽声回荡在安静的雪夜中，
窗外天幕昏暗，雪花夹杂着哀伤没入夜色，在辽阔的大地之上层层堆积，
沉重的几乎要把人压垮在黑夜之中。
“宝贝，窗外又下雪了。”
秦炀走到他的身边，不顾他的害怕躲闪，将他抱到腿上，面对着窗户，一同坐在地毯之上。
Alpha信息素温柔柔和地萦绕在omega的身旁，如同热恋中的情侣交吻，气息缠绵缱绻，
“真漂亮啊，白茫茫的一片，干净又纯粹，就像曾经的你一样，未被玷染的纯洁，总是让我难以释怀，”，秦炀抱着他，胸膛贴在他的后背上，下巴抵在他的头顶，一边把玩着他的手指，一边陷入过往的回忆，“还记得你向我表白的那一天说过的话吗？你说你喜欢我，你想要一直跟我在一起，你求我给你一个机会，尝试一下跟你在一起，你说一定会对我很好很好的……”
“你表白的时候结结巴巴的，话还说的有些语无伦次，可我却觉得你可爱，多漂亮的omega啊，真的没法不让人心动，我当时就想把你压在身下标记了……”
秦炀絮絮叨叨的说着话，语气温柔又饱含笑意，季暮却听得心惊胆战，
无数血淋淋的教训残忍地教会了他一个道理，身后alpha的温柔就是恶魔披在身上的友善人皮，全都是假象，那张温暖和煦的皮囊之下所掩盖着的是最为残忍可怕的暴虐与冷酷。
他不想要听秦炀述说过往，他们走到今时今日的这种地步再去回忆什么过往从前一点意义都没有，
如今满目的疮痍，全都在糟蹋着过往一切的美好回忆，
他被秦炀死死地禁锢在怀里，无处可逃，无法喘息，
疯子，疯子！
季暮身体不停地发抖，他死死地咬住唇，隐忍着害怕，身后秦炀还在温柔地述说着什么，恐惧却让季暮的耳边嗡鸣作响，他根本就听不清alpha的话，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害怕，尖叫着逃离。
“.……，季暮，你还记得我当时问过你什么吗？”
被连名带姓地叫，骇得季暮浑身猛烈一颤，他根本就没听见秦炀到底问了些什么，只能颤颤巍巍地问，“什、什么？”
Alpha难得耐心，抬手揉了揉他的肩头，又问了一遍，“你还记得你表完白后，我问过你什么吗？”
问过我什么？
季暮的脑子一片空白，惊惶在心头疯狂蔓延。
汗水沿着omega苍白的额头滑落，他努力地回想着，脚趾不安地抓挠着地毯，生怕身后听不到答案的alpha，下一秒就会暴起，摁着他又是一顿狠肏。
那天秦炀到底问了些什么？
极度的紧张之下，脑子被迫快速地运转起来，零星的记忆片段在脑海深处一点一点地浮现出来，
“季暮，你真的这么喜欢我吗？”
“喜欢。”
“你会一直待在我的身边吗？无论发生什么。”
“会，我想一直待在你的身边。”
“秦炀，我喜欢你，我想要一直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