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
舌尖裹挟,咬不出汁液,一口一口咀嚼,眸子静静观赏这人世间。
耳边没了他人的话语,他人的身影,便会感到孤独。
哪怕——孤独一直是一种习惯。意识到了,热闹非凡的记忆便会铺天盖地地倾倒。
眸中的倒影,旋涡,流淌。
陈佑初逆着光托腮浅笑:“知礼,你小子桃花运还挺旺。”
“……还他妈有男的。”
那时无忧无虑,学习以外的闲暇时光,陈佑初便爱同我诉说那些调侃话。
“放你娘的屁,”我口吐芬芳,“这也叫桃花?别烦我。”
“这么大火,大姨夫来了?”见我不回应,猜测道,“哦,昼哥又惹你生气了?”
“嘁,”我皱眉,“哪敢啊。”
“怎么了嘛。”陈佑初揽我的肩,笑出一口白牙。
“他犯得着来惹我?”我没好气地回应。
“哎呀,开心点嘛,整天摆张臭脸。”
“我爱摆什么脸就摆什么脸。”
“哇,别气啦,”陈佑初又道,“哥请你吃冰吧。想吃什么?”
“钟薛高。”
“……你他妈。”
陈佑初还是买来了。虽然有怨言,说我故意要贵的,但我乐意、开心。
这家伙就是欠抽,欠教训……
我眉眼舒展开,咬着于学生党而言昂贵的雪糕,要了个牛奶味的。
“知礼,最近很不开心?”
“照你意思,我可就没有开心的时候了。”
“不是那意思,”陈佑初的笑容爽朗,“只是觉得,你最近看起来比之前还要不开心。”
“是吗。”
“是啊。”
“……”
这是什么时候的对话呢。
好像是……跟沈知昼吵架的那天?
我也是近些年才知收敛,从前仗着兄长优秀,家境殷实,无法无天惯了。虽说没到当混混的地步,但也确实常年遭嫌弃——尤其是随着年龄增长,逐渐长开的五官。我有时都不敢照镜子,不想打量,也不想去管太多,我认为自己是男人,生理上确实上,心理也没有认知差异,但总会被误认成女性。
或是……别的什么。
吵架的内容,无非围绕着我那普通但在沈知昼眼中算极度糟糕的成绩,偶尔父母路过窥见,也会帮衬着沈知昼来数落我的不是。他们更喜欢优秀的哥哥,又为什么要隔几年生下我呢?被数落得面红耳赤满眼不甘时,我总会免不了这般想。
“你现在念的学校是当地最好的,你哥之前也是在这所学校毕的业——知昼常年考年级第一,而你呢?每次给你开家长会,老师让我留下谈话时我都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你什么时候能让我省点心?”
“你跟你哥都是我生的,怎么差别这么大?”
“每次考试都那个分段,开家长会连累自己妈妈一起挨训,你自己不会不好意思吗?”
“我都替你感到害臊!”
妈妈滔滔不绝说着,她年纪大了,说话还是毫无人情味儿。
小时候我认为她是本性如此,后来才知道,只是针对我。
她对沈知昼可谓是温柔至,从没多说过一句重话。
——也对,有他这块璞玉在前,我可不就是烂泥。
我没回话,也懒得看她,只当自己聋了。
这个家,有我没我不都一样?
“妈,你别这么说知礼,他……”
“你闭嘴!”
尚未修剪的指甲嵌进手心,传来一阵刺痛。
妈妈说什么我都无所谓,我也不想多在意,唯独沈知昼。
我讨厌虚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