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耻有用吗,你有羞耻,你能得到什么?”谢晴雪把热水拍在胸口,热气氤氲,似醉似醒,“我只知道我要是知道羞耻,早该死了千百回了。”
“你在府内继续安分守己做你的家奴,难道能死吗?”
“那我要靠谁来救我呢,靠你吗?”谢晴雪反问,“靠你在别人糟蹋我之后给我披的衣服?靠你在我被堕胎之后请的大夫?还是靠你那点微薄的月钱,攒上几辈子给我赎身?”
黎离念及他过往不幸,心软下来:“我说真的,晴雪,你若是愿意继续在府里熬两年,我完全可以劝说老爷把你我都放出去,我自跟随老爷起已有十余年,他念及旧情,会答应我的请求。但凡你愿意再等两年——”
“等不下去了。”谢晴雪断然道,“再等下去,我会死。”
黎离听他如此果决,问道:“你也随你母亲的病吗?”
谢晴雪生母无名无份,一直拖到分娩,仍在府中做重活儿,生下谢晴雪后连个通房名分都没有,还要被众多奴仆欺辱,心气郁结,最终重病不治。谢晴雪却摇摇头:“我没病,有人要我死。”
“老爷?他怎么会……”
“他糊涂了一次,当然还会糊涂第二次。”谢晴雪道,“你觉得他怎会那么好心给我堕胎药,当然是因为那孩子可能是他的孽种啊。”
黎离此时此刻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这种令人作呕的感受,谢晴雪此刻活着,却还不如死了。他本就看不起谢晴雪自甘堕落为府中暗娼,只是觉得他迫不得已,走投无路至此,也不忍苛责什么,如今这贱货居然勾引到自己的生父结下孽胎,为了苟且偷生还借着与亲姐相似的容貌嫁入王府做续弦,真真正正称得上不择手段。他回过神已经闯入内间,给谢晴雪的脸来了一耳光。谢晴雪毫不在乎地仰起下巴:“我以前做家奴动辄掌嘴几十下,还在乎你这一巴掌?”
“狼心狗肺。”黎离痛心地看着他这副模样,“王妃品性高洁,皎若明月,怎会有你这么个下流的兄弟!”
“说了多少次,王妃不认我这个弟弟,我也不认她这个姐姐。”谢晴雪还是一脸无谓,不知是因为挨打还是浴桶蒸腾的热气,他的脸红得厉害,“你要怎么爱她敬她,那是你的事,我又不稀罕做什么明月,我只是个续弦,只想安安稳稳有个地方,供我过荣华富贵的好日子。”
昨晚的打挨得值,谢晴雪站在房门口,看着家仆们来来往往摆放王爷的赏赐,内心不无得意。
南陵王一开始注意到了他与王妃极为相似的容貌,就打定主意要让他做个床上的替身。王妃故衣都请工匠仿制了一模一样的给谢晴雪穿,摆件爱物能仿的也都仿了一份,谢晴雪是不在乎的,横竖他见识短浅都看不懂,只要能吃穿不愁,他就不枉来这一趟。
昨晚仆人的怠惰也成了仅此一例,南陵王与他交合时,发现这替身手脚粗糙,皮肤晒得发黑,许多地方与王妃不同,为求乱真,要把他按王妃的规格娇养起来,直到养成跟王妃一样雪肤花貌的千金为止。他院内的仆人经过敲打后,虽对他还是没什么好脸色,但再也不敢让他亲自劳动。更让他生出希冀的是,王爷还请了太医为他调养身体,他本来是能怀孕的,只可惜在府内被人糟蹋后有了身孕,家主担心丢脸,给他堕胎伤到了身体,如果以后能有个一儿半女,哪怕王爷对他没了兴致,至少也能靠这个跟王妃相似的孩子安度晚年。
母亲当年恐怕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哪怕操劳辛苦也要坚持生下他,可惜生的是他这个不男不女的畸形儿,还连累他一道受苦。
在府中度日如年,唯独黎离与旁人不同,王妃曾救助黎离的父亲,他感念王妃恩德,对这个与王妃容貌相似却身世凄苦的家奴爱屋及乌,几次施以援手,谢晴雪才能活到现在,但因为一个黎离,放弃荣华富贵的机会,他谢晴雪做不到。
何况那老头子误打误撞和谢晴雪乱伦后,就一直想办法要置他于死地,黎离让他等两年,他怕不是两个月都没等到,尸体就被丢在了乱葬岗。
侍女一声呼唤打断他的思考,谢晴雪抬眼,是昨晚负责沐浴的侍女,曾经伺候过王妃的。她看着谢晴雪的眼里满是不屑,难为嘴角还能扬出个笑:“王爷吩咐,请您去书房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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