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后,孟英红带着方见时往山上的果园走。
此时正值花期,一簇簇长满淡白色小花的枝条叠在一块,远看好似白色的流苏穗。孟英红提起旁边的水桶去离果园不远处的山涧里打水。
方见时在心里暗自诧异,没想到女孩看着瘦弱,提起这么重一桶水来也是半点不含糊。
“三年前它们还只有我腰那么高呢,现在都比我高好多了,”孟英红弯着腰从缝隙里钻进去浇水:“水不用很多,一点点就够了。”
浇完水孟英红拍了拍身上的灰,撵干净头上掉落的枝叶之后,捏起其中一枝花细细看了起来:
“今年小一的花开得好漂亮啊,一定能结出特别甜的果实。”
方见时一开始还没听懂她口中的“小一”是谁,但很快反应了过来:“这棵树的名字,叫小一吗?”
“对啊,”孟英红说:“这是小一,是我自己种的哦。”
她看上去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把嘴闭上了。
方见时意识到原本还兴致勃勃的女孩情绪一下变得低落起来。孟英红不再说话了,镜头里只有她专注于修剪枝条、施肥的身影。
这样又拍了五天后,方见时终于能歇一阵了。说来也奇怪,明明才过二月中旬,山里的蚊虫就开始出来作怪。
傍晚方见时刚把前几天拍的素材按内容分类好,就想起来前天晚上裴明朗让自己回个电话的事。
cheryl说的不假,山里信号确实不好,裴明朗好几次打来电话时,两人还没说几句,彼此就听不到对方的声音了。
好几日没和裴明朗说上话,方见时其实也有点想他。他站起身,拿上手机出门往山下走了一段路程。
等到手机信号勉强恢复了4g网,他发现袁冬阳也在,语气听着有些黏糊,大概是在给女朋友打电话。
方见时站在离小袁稍远的地方,给裴明朗打了个视频聊天。
一道被拉得很长的声音率先传来:“见时哥——我好想你啊——小白,你也想爸爸对不对?”
“汪汪!”
“叫两声怎么够,再叫几声,问问他最近过得好不好。”
呆头呆脑的小狗趴在裴明朗的手臂上,杏仁般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面前的手机屏幕,又“汪汪”叫了几句。
方见时还没看清屏幕上的画面呢,这一人一狗的配合堪称天衣无缝,硬生生让他在原地愣了几秒。
“你那边怎么这么黑,不开灯吗?”裴明朗本来是想好好看看方见时的,结果他那边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他一下沮丧起来,轻声细语道:
“怎么办呀小白,本来是想让你看看爸爸的样子,他要这么久才回来,到时候你把他忘了怎么办呀?”
“见时哥一生气把你丢了还好,万一连我也不要了怎么办?”
裴明朗的语气是哀怨可怜的,可屏幕里那张脸分明是在偷笑。他一只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却在薅狗毛,又捏脖子又摸脑袋。
白白被裴明朗抱在怀里,被弄得烦了,于是翻滚着短短的四肢要从他怀里跑出去,一边挣扎一边发出急促的“哼唧”声。
明明一周没见,方见时却觉得它肉眼可见的变胖了不少:“我怎么觉得它长胖了不少?”
裴明朗疑惑地嗯了一声,低头捏了捏它的小爪子,“没有吧,我觉得还是很瘦啊。”
“肯定重了不少,你去量量。”
裴明朗从地毯上站起来,单手抱着白白往他的卧室走去。方见时之前在网上买了个体重秤,就是专门给白白量体重用的。
镜头晃了一阵,裴明朗把手机放在地上,两手抓住白白的腋窝把它放在秤上:“…我看看…它现在有2.6kg,不是挺正常的吗?”
方见时倒吸一口冷气:“重了快一斤…你这几天给它吃什么了?”
“没吃什么啊,就你之前给我说的奶粉,”裴明朗思索了一阵:“还有就是我去上班,把白白带到酒吧后台了,黎迟看见了就送了几包狗粮和鸡胸肉……”
听了这话,方见时差点一口气没缓上来:“所以你喂给它吃了?”
裴明朗的语气变得迟疑起来,“…不能喂吗?”
方见时越想越慌,将将不过两个月大的小狗是不能吃肉的,如果喂食的量大甚至有可能会导致生命危险。
他才离开一周,白白就长胖了快一斤,裴明朗到底给它喂了多少肉,方见时都不敢想。他深呼一口气,忍不住提高了嗓门:
“裴明朗,我有没有和你说它现在还不能吃肉,我有没有说过?你想害死它吗?!”
大概是因为他的语气太过急促,苛责的意味几乎要溢出来,裴明朗身体忍不住颤了一下,小声说:“对不起,我以为吃一点点没关系的。”
这时候手机镜头对准了白色的天花板,在画面里方见时看不到裴明朗的表情,只能听见他微微颤抖的声音,大概是被自己的语气吓到了。
因为没人搭理,从体重秤上跳下来的白白被闪着亮光的手机吸引,走过来低头看了看屏幕,歪了歪脑袋,似乎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安静。
方见时不想生气,但这件事确实是裴明朗做得不对。如果不是今天自己觉得白白胖了不少才有意询问,他还不知道裴明朗在给这么小的狗狗喂肉吃。
假若真的就样下去放任不管,他忧心自己结束工作回来后许是见不到生龙活虎的小狗了。
“真的对不起啊哥,我吃饭的时候它一直盯着看,我以为它也想吃,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裴明朗还在自顾自地解释着,语气很是苍白无力。
方见时看过太多自认为是对狗狗好,殊不知主人某些不经意的举动会让狗狗丧命的例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