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饿得惨了，小狗依靠本能吮吸着奶嘴，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把奶粉喝得干干净净。
裴明朗站在门口观看了整个过程。
他看见方见时低垂着眼睛悉心喂养小狗的画面，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异样感觉，像无数根细软的蚕丝，轻轻地裹紧了心脏。
他突然想，如果方见时真的有了孩子，那他一定会是个很温柔的家长。
完成喂食后，方见时用手指轻轻触碰它的小脑袋，随后起身离开。
经过裴明朗时，他停住脚步，像是不经意提了一句:
“对了，我手机号换了，等会儿记得存一下新的。”
早上挂断电话后，方见时已经彻底决定要与过去告别。他将裴淮兰的所有联系方式全部拉黑，去营业厅办理了新的手机卡。
跟尚有工作往来的朋友们打了招呼后，他就把自己的社交账号全都注销了。
方见时到底还是不能容许自己成为别人的第三者，也过够了整日疑心猜忌、为他人而活的日子。
……就当自己用一整个青春的时间，做一个很长的梦。再留恋，也总会有醒的那天。
人是要向前看的，就像小时候他因为父母的刻意忽视与偏心，躺在地铺上在无数个夜晚偷偷抹泪。那时候以为是天大的委屈，什么都比不过了。现在想来，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
虽然家人不怎么喜爱他，但到底没有选择弃养，还是好好将自己抚养长大，供自己读书。
方见时相信，裴淮兰对他而言，总有一天也会变成这样。是日后想起的一两句感慨，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
回去收拾行李时，方见时也没想到生活了这么久、这么大的房子，最后他真正带走的东西原来寥寥无几。
裴淮兰这些年下来送他的礼物，他一件也没有带走。包括他送自己的银行卡，车钥匙，还有很多很多年前，裴淮兰给自己买的相机。
大学的摄影专业，装备是很烧钱的。在周围有不少同学苦着脸纠结怎么省钱才能买更好的专业设备时，裴淮兰就早早送给他一台当时最好的品牌相机。
方见时把那台相机保管得很好，这些年因为珍惜，都没拿出来用过几次。收拾好所有物品后，他轻轻擦拭它很多次，最后放在了客厅的桌子上。
他想，东西终究是要物归原主的。
——
和方见时同居的事实，在晚饭时分终于有了实感。
从来没有使用过的厨房被收拾得焕然一新。油烟机被启动，发出风轮转动的轻响。裴明朗凑在方见时身边，看他熟练地用刀切胡萝卜。
裴明朗不会做饭，对吃得好这件事也没什么强烈的欲望，他平时都是在超市买吐司面包自己热着吃，要么就点外卖，总之一天基本都是凑合着吃。
但方见时仿佛有种魔力，能把做饭这件事变成一件很有趣的事。
“老跟着我，想学?”
方见时往锅里倒油，瞥了他一眼。
裴明朗点点头，“我先看看，要帮忙吗？”
没过一会儿，桌子上便摆满了色泽鲜艳的菜式。方见时是土生土长的A市人，做的菜口味偏淡，但味道很不错。
裴明朗吃得很起兴。
“我下午看了一份合租合同的通用模板，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修改补充的，”还没吃完，方见时就拿出手机翻了翻，递给了裴明朗:
“等没问题了，我找个时间去打印出来。”
裴明朗心情沉了下去。他放下筷子接过手机简单翻了一下，却没有仔细看:“…见识哥，没必要这样见外吧。”
方见时早就料到他会是这反应，“这不是见不见外的问题，你就不怕我在这白吃白喝，哪天卷你钱跑路了？”
裴明朗愣了一下:“你会吗?”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方见时扬起笑容，半是玩笑道:“我还怕你收了我的钱，把我赶出去呢。”
“所以听话，好好看一下，不要因为喜欢谁或者怎么样就忽视这些，喜欢很珍贵，但我们自己的利益更重要，知道吗？”
裴明朗注视着他的眼睛，闷闷地嗯了一声，随后认真地一条一条看过去。
晚上，裴明朗戴着耳机坐在沙发上打游戏。
方见时洗漱完，先是去看了看躺在窝里睡觉的小狗，然后很自然坐在裴明朗身边，靠近了看他操作。
裴明朗对场上的局势本来还游刃有余。但方见时靠得实在太近了，裴明朗眼睛稍微一转就能看见他长长的眼睫，以及好看到令人失神的侧颜。
心神意乱下一个不慎，被敌方击中，狼狈出局。
耳麦里传来暴躁队友骂骂咧咧的声音，他摘下耳机放在脖颈处，深呼了一口气。
“怎么不玩了？我打扰你了吗？”
方见时看见他飞快退出游戏，意识到是自己的到来使裴明朗输了这一局游戏，于是他起身离开:“那我去房间里了，你自己玩。”
裴明朗拉住他了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