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朗很难得地沉了一整天的脸，周身的气压十分压抑。
自今日会面开始，从头到尾，裴明朗都没怎么说过话，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在听自己讲，只在末尾淡淡地应和上几句。
喉结发出的闷哼低沉而随意，裴明朗时不时拿出手机看上一两眼，然后放回口袋里，将帽檐拉得更低，慵懒地靠在沙发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赛车场内，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催促。
陈序不敢问他发生了什么，只默默站在棚子底下看他去更衣室换了身衣服，戴上头盔，一句话不说上了赛车。
一声枪响，火红色的赛车加足马力，轰鸣声震耳欲聋，车头像是子弹般迅速发射出去。
经过弯道，漂亮的漂移、旋转，将其他赛车远远抛于身后。但即便如此，裴清朗还是像不要命一样踩下油门飞驰，最后率先抵达终点。
猛然踩下刹车的一瞬间，烈焰鸟般耀眼的赛车车身由于惯性震颤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直到其他选手陆陆续续从出口出去，陈序才看见裴清朗打开了车门，朝自己这里走过来。
他正要给他递水，却不料裴清朗朝椅子的方向扬了扬脸，示意他先把自己的手机拿来。
“裴哥，你老看手机干嘛？诶说说，我送的赛车不错吧？这可是兰博基尼限量款～”
陈序边吹嘘，边老老实实把手机给他，然而裴清朗却始终缄默不言。
他腋下夹着头盔，用犬牙扯下右手的黑色手套，修长手指在屏幕上滑滑点点，最后神色一凝，俊美眉宇间的褶皱越发突兀。
得，完全没听见自己说的话。
陈序清了清嗓子，不自觉提高音量：“裴哥！我—送—你—的—赛—车—”
“啧，你特么给我叫魂呢？”
裴明朗不悦地看着陈序，若无其事地按灭手机，将手套放进裤兜里，随后大长腿一跃，直接跨过小围墙跳到休息区来：“车不错，谢了。”
“哥，我上次说的聚会你考虑一下呗？我妹她真想见你，你也知道她大小姐脾气，天天念叨，可烦死人了……”
“考虑一下嘛考虑一下……”
陈序跟在他后面，絮絮叨叨的，让裴明朗本就不佳的心情雪上加霜。
“今天别和我说话。”
裴明朗骤然停住脚步，瞥了一眼身后的陈序：“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会骂人。”
陈序愣怔一下，差点撞他背上，于是摆摆手，像是吐槽道：“行行行小少爷，明天再和你说。”
说着，他便离开了。
唯独裴明朗还站在原地，他皱着眉，隔了一会儿又是没忍住，再一次翻开和方见时的聊天框。
已经三天了。
方见时已经三天没有回过自己的消息了。
裴明朗面上笼罩阴霾，他紧紧攥着手机，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旁边经过的路人纷纷转头看他。
少年矫健修长的身体被包裹在赛车服内，一双长腿笔直有肉，宽肩阔背，身形高挑，散发着十足的荷尔蒙气息。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方见时正在抹药。
上次做爱伤得有些严重，他用手指沾上药膏，随后往干涩的小穴里挤。等到冰凉温软的药膏全部融化，他才用纸巾擦了擦手去看手机。
又是明发来的信息。
并不是裴淮兰的。
方见时神色黯淡，那天过后，裴淮兰只让他好好休息抹药，之后就未有过来电。
他本不想回裴明朗的信息，可是像是想起什么，强撑着精神回复。
Verdure：抱歉，我没事，谢谢关心
Verdure：只是之前答应你的签名大概是要不到了，前几天刚辞职，之后还要去找工作
Verdure：可能我真的不适合干这一行吧
裴明朗看着这行文字，心微微一紧。就算是隔着冰冷的文字，他也能感受到方见时的失落。裴明朗抿着唇，认真打字道：
明：不是的方哥，你要相信自己
明：虽然我们只见过一面，但是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对摄影的热爱，你有能力，千万不能就这样轻易放弃，不然世界就少了一种可能
他安慰的话语虽笨拙又套俗可实在真诚，令方见时不由得想笑，但是笑意还未完全显露，下一秒又僵在嘴角。
方见时睫毛微颤，终究还是过分压抑的心限制了面部肌肉的表达。
明：你给我拍的照片就很好啊！我发到朋友圈之后就有很多人问我摄影师是谁，都想知道是谁这么厉害，能把我拍的这样好看
Verdure：那是因为你本来就很好看，那张照片……是凑巧拍出来的，那天的一切都恰到好处，你身体的姿势、太阳的高度、光线和背景，并不是我的功劳
陈序靠在车后座打了个哈欠，裴明朗的电话打过来。
他有些意外，刚接通电话，裴明朗率先问道：“序子，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不要特别热门和商业化严重的，要风景好，拍照好看，能放松心情的地方。”
陈序听到这话顿时乐了：“地方嘛我倒是知道一个，不过哥，不是说今天别和你说话吗？这才过了多久啊，您老就忘啦？”
裴明朗一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