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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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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载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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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暄,字载阳,秀州人。先世居崇州,宣武间徙于此。父乔,字子高,建元三十二年举进士,乾元十二年卒于霸州刺史。时暄尚在母腹,母阮归家,五月而生子,三岁母改嫁张氏,暄归于秀州,从父简与乔素友爱,故抚育之。

暄风姿卓异,面白而颀秀,弱冠举进士,名在第三,授秘书少监、通判衢州。后以端明殿学士知郑州,为政有声,州境皆无盗匪,夜户不闭。

…………

乾元五十年元月,诏为三司使。十月,擢枢密使。五十二年七月,拜吏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五十五年三月,加门下侍郎兼吏部尚书、监修国史。时世宗久病不能视事,臣下多议,首相郑权上书言立储之事,言辞多激,帝怒,出权武胜军节度使、侍中、知陈州。五十八年十月,拜昭文殿大学士,封齐国公。

一日,暄怀《汉书·孔光传》以进,曰:“成帝无嗣,立弟之子。彼中材之主,犹能如是,况陛下乎?愿以太祖之心为心,则无不可者。”帝无言,倏而笑曰:“依卿所言,朕数子中何人可当此位?”暄大骇,汗如浆出,摘帽拜曰:“惟官家所言,臣不敢妄言。”帝目而视之,笑曰:“卿且去,国本之事,当细思也。”

…………

乾元六十二年,帝崩,太子继位,即仁宗。以暄为世宗山陵使,拜司徒兼侍中,封楚国公。暄专权数载,群臣多议其专,至长陵厚土,遂不复入中书,坚辞其位,帝挽之不得。太初三年致仕,明年卒于其家,年五十四。仁宗闻之哀甚,赠太保、陈国公,谥曰“贞惠”。睿宗大观中,以暄佐命之功,追赠太师、尚书令,配享世宗庙庭。

暄少有才学,赵襄见其文奇之,对林鹤、张致恒曰:“此王佐之才也,来日未逊于吾。”遂以孙女妻焉。世宗爱其姿貌,甚宠之,尝与同席坐卧,同榻而食。昔年太祖待赵韩王如宗亲,亦不及此。暄妻赵氏未有出,妾产独子敏行,自有传。

…………

——《魏史·卷二百七十九·列传第六十五·陆暄等》

余少从父兄游学,经秀州,因慕陆贞惠公之才,访其故居,闻一传言,姑且记之:仁宗太初三年陆公归乡,翌年染疾,数日便不起。十月十日乃世宗万寿节,当夜贞惠忽而坐起,对其子曰:“汝父大限将至矣!”遂沐浴更衣,面西北而拜,后端坐于榻,闭目而逝。世宗葬龙首原,景陵即在秀州西北,此为臣拜君耶?妻哭夫耶?——夏说《兰溪录》

观音相者,身居阴阳双器,子嗣艰难。自古民家得观音相,多以男子视之,罕有作女子者,然多与男子有情,不得善终。魏祖宠臣韩王、陆贞惠皆为此列。韩王育四子,皆太祖子也:秦悼王琰、定襄县子曦、万年公主、宁惠王玥。玥似其母,生世宗之父楚献穆王嘉。陆贞惠为魏世宗所狎,乾元五十七年生敏行,敏行妻谢氏,清河郡王泽之孙、懿宁公策女也,母为平原公主女,亦其母舅之女。泽妻裴氏,万年公主女荣华郡主。——贾德《稗史》

“阿鸾,再见。”

他再一次从梦中惊醒。

窗外孤月高悬,夜风飒飒,一时让人不知今夕何夕,床前眯着眼睛的儿子见他醒了惊喜不已:“大人你醒了!”

“今天、是何日子?”

“……今日是十月初十了。”

听了这话,他轻轻闭上了眼睛,原来是今天啊……

乾元三十二年,春。

今科进士新鲜出炉,一甲三人中,尤以探花陆暄最为出名。

陆暄是秀州人,生的如玉青松,年方二十岁,正是一等一的姿容秀丽。跨马游街时被围观者堵的水泄不通,未嫁女郎的珠钗鲜花把人快淹了。这一幕都被微服的皇帝看在了眼里,赵昇折了扇子指了指笑道:“咱们这位新探花真是受欢迎啊。”

身边的内侍恭维道:“都是官家慧眼识珠,为国朝添一良才美玉。”

赵昇笑了笑,想了会道:“他娶妻了没?”

“回官家,陆探花已经订婚了,未婚妻是梁国公的孙女。”

“……梁国公?是辅臣家的女郎啊?”

内侍低声称是,补充道:“赵氏家中排行十一,是梁国公幼子之女,其母是周恭王府的汝阳郡主。”

“七叔祖家的汝阳?我想起来了。”赵昇笑了起来,合上了扇子:“走吧,难得出来一趟不容易,不好坏了规矩。”

御街跨马的陆暄似有所感,蓦然抬头望去,却什么都没看到,赵昇见了轻笑出声:“真是一双漂亮的眼睛啊……”

乾元五十年,夏。

万岁殿中,新近入朝的三司使汇报完了事情,恭敬立于殿中。

许久不见皇帝说话,陆暄微微讶异,抬头望去,皇帝靠在榻上以手支颐闭上了眼睛,他低声唤道:“官家,官家?”

赵昇从浅梦中惊醒,手上仿佛还留着老师温暖的触感,他朝陆暄伸出手说道:“阿鸾来我这里。”

陆暄温顺地跪坐过去,将头靠在皇帝胸前,赵昇将人抱在怀里,下巴搁在肩膀上,陆暄见了不由得开口问道:

“官家是有什么心事吗?”

“……我想起了先生……”

面对陆暄疑惑的眼神,赵昇满是怀念:“是韩王的幼子,先生都走了几十年了……”

陆暄微微讶异,思考片刻开口道:“是当年被东原先生盛赞过的赵令光吗?”

皇帝愣了下,点了点头,陆暄接着说道:“臣听闻当年东京城里,赵家玉郎当属第一,风姿卓然,只是终究不曾得见当年玉郎风采。”

赵昇闻言笑出了声,说道:“都是五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当年先生还是个年轻人呢……载阳见过韩王配享的画像吗?先生比韩王当年不遑多让。”

陆暄脑海中蹦出一张芙蓉面来,就算是人已至耳顺,赵雍的画像也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的风采,只是不知道赵令光较之其父又如何?

“我的母亲是高庙时宰相叶璋的外孙女……叶璋之妻是韩王的女儿,先生与我,其实有点姻亲关系……”皇帝兀自陷入回忆中,缓缓摩挲着陆暄的发丝。

“大父当年与韩王有些……香火情,与先生感情深厚,他登仙之前,特意请先生来照顾我,先生对我,也确实尽心竭力。”

赵昇勾了勾唇角,勉强拉回了思绪,想了想说道:“你家那位,好像与韩王亦有关系?”

陆暄勉力想了想,从脑海中扒出了赵家的家谱:“十一娘的祖父文定公,正是韩王之孙。”

“是了,辅臣是先生兄长的儿子,也是平阳长主的外孙。”

赵昇有记忆时,家里只有祖父一个亲人,外祖父因为受不了女儿去世的打击于几年前撒手人寰,父母皆是独生,因此也无舅伯等亲眷,只有外祖母叶氏母家几个兄弟子侄送了些礼,这门亲也淡的快没关系了。赵玥将孙子养到六岁就再也撑不下去,匆匆托孤兄长后离世。

虽然已经过去了五十多年,赵昇依旧记得那天,赵曦踏门而入时,满室生光。他生的文雅俊秀,望之就知不凡。祖父去世,承重孙守孝三年,在那些孤苦寂寞的日子里,赵曦就像一束光,照亮了他的世界。

皇帝收回思绪,对上陆暄担忧的眼神,低头吻上了对方的唇,扯开了腰带。

“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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