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床上,我发现一条腿居然流血了。就在早先愈合的疤痕旁边,像一个绝妙的嘲讽。
都说伤疤是男人的勋章,我看未必,也可以是失败的证明。
不知道杨烨和黎修明在正在外面做什么,不过,那一地的碎片,收拾起来应该挺麻烦的吧。也算是我留给他们的小小报复。
我没有理会伤口,关灯,被子卷起身体,躺下。
原本被压抑的悲伤再次袭来,我攒眉苦脸,一颗眼泪从眼下划过。
如果杨烨无法像一个正常的父亲一样爱我,为什么上天要安排我们做父子?
生活陷入了死局:我恨杨烨。无时无刻想逃离他;与此同时,名为“血缘”的联系牵绊我们,令我总忍不住对他生出软弱的情绪。
门外嘈杂,搅乱思绪。我翻出耳机和手机,本想听歌放松心情,念头一转,点进监控软件。
杨烨的房间黑漆漆的,他和黎修明还在客厅。
打开缓存的视频,我只下载了杨烨和黎修明做爱的部分。画面上,黎修明高大英俊,杨烨万种风情。他们紧密结合,肉体相缠,嘴唇轻触,眼神拉丝。
旁人挤不进去的距离。
我像自虐一样盯着杨烨,看他被顶得呻吟连连,鸽乳随着摇晃的身躯乱颤,乳头立成一个适合吮吸的形状——哦,我的爸爸,同时还是我的妈妈,他也曾给我哺乳吗?像其它母亲一样,将幼小的我抱在怀里,将乳头塞进我的嘴,被我吸出香甜的乳汁?
杨烨的阴道被黎修明的肉棒撑开,那里也是生产的地方。好可惜啊,为什么我不是从那里出来的?刀疤刺着我的眼睛,是我让杨烨挨这一刀的。
可他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不肯把我流产?
我恨他带我入苦痛之境,又庆幸他选择生下我。
唉,爸爸,我的爸爸啊。
胡思乱想的时候,隔着耳机,我似乎听见了敲门声。
我摘下耳机,退出软件,几秒钟后,敲门声再次响起。
会来敲我房门的人,只可能是杨烨。
又要凑上来“感化”我吗?心里五味杂陈。我知道他想与我重归于好,但伤我这么多年,哪有这么容易愈合?
可我心里同样希望他能爱我,真真正正的,像他爱黎修明那样,甚至比爱黎修明更甚。他应该最爱我,我曾经存于他的肚腹,脐带将我们连为一体。他的血液流在我的血中,他的乳汁曾淌进我的嘴里。我是个寄生在他身上、汲取他养分的怪物,我们长着相似的面孔,我才应该是他的另一半。
他是我的爸爸,也是我的妈妈。
他也应该是……我的。
杨烨那么乖,我说:你去找黎修明捞点钱。他便真的去了。虽然手法拙劣,但黎修明可能就喜欢他傻傻的样子,心甘情愿地奉献。
他要是一直都那么听我的话就好了。
略一沉思,我下了床,开门。
杨烨逆光站在门口,看向站在黑暗里的我:“小卓……我吵醒你睡觉了吗?”
“没有。”嘴唇微动,我把房间的灯打开。
他的两条手臂并在胸前,似是局促不安,看到我的小腿,突然惊呼:“你怎么受伤了?”
“……没什么。”我冷冰冰地。
杨烨叹了口气,往里走了几步,看向我卷起的被窝:“爸爸……可以坐在这里吗?”
脖子僵硬地点头,杨烨把被子卷好,他的手还在上面拍了几下,将其铺平整,然后坐在床尾上。
我坐在他旁边。
“怎么不去陪你对象?”赶在杨烨说话之前,我没好气地说。
杨烨低头,咬唇:“他已经……走了。我不希望你们吵起来。”
我“哼”了一声:“是他先犯贱。”
黎修明走了好,我可以肆无忌惮地说他的坏话了。
“小卓,你不要把他想得那么坏。”杨烨垂眼,“以前你不是……很喜欢他的吗?”
又来了,杨烨果然向着黎修明。真是烦透了,黎修明不在的时候就霸占杨烨,离开后依然享有杨烨的偏爱。
而且杨烨居然还好意思提起从前我对黎修明的……“喜欢”,真恶心,我对那个狗男人的尊重已经被他扔在地上、用高档皮鞋踩碎了。
“那你找我来干什么?叫我让着他?叫我忍受你们天天在家眉来眼去?!”我站起身,对杨烨眈眈相向,如果他帮黎修明说一句话,我就将他赶出这个房间。
杨烨叹息,眉头微蹙:“我就是担心……会让你这么想。”他直视我的眼睛,“不是那样的。”
“那是哪样?”
杨烨憋了半天:“他和你,是不一样的。我不会因为他就……不管你。”
“哈,本来你也没管过我。”
杨烨闷不出声,我以为他终于没话可说。以前见他这样,我或许会高兴,现在只觉得愈发绝望。
要是杨烨以前也像现在这样关心我,就好了。
偏偏是在黎修明出现以后,他才像想起还有个儿子似的,开始注意到我,施舍我一点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