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又不是什么值钱东西，杨烨怎么看得那么紧。
吃晚饭时，我从房间里出来，看见杨烨穿着一条黑色长裤。
它在我眼中无异于黎修明给他穿的那条黑色丝袜，我忍不住想象杨烨长裤下两条白腿的笔直和修长。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呢？那条腿无论搭什么袜子都很好看。黑色丝袜，白色长袜，运动袜。或者什么都不穿，光溜溜的，最好看。
趁着低头吃饭的当儿，我的目光往餐桌下瞄，正好撞见杨烨的脚，藏在拖鞋下，露出一排圆润可爱的脚趾。如果做到兴头，可以抓起他的脚踝，含住他的脚趾……
靠。
羞耻和恼怒的感觉一并涌来：杨烨一定是给我下蛊了。我居然会想舔杨烨的脚，而且不觉得恶心。
饭桌上，杨烨给黎修明夹了一筷子糖醋里脊：“我今天对着菜谱试的，以前没做过，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就着杨烨的筷子，黎修明直接咬住了那块醋红的肉，嚼了几下，笑容舒展地说：“很好吃，亲爱的真有做饭的天赋。”
“那以后你每次过来，就打电话给我，我做饭给你吃。”杨烨笑得一脸甜蜜，眼角的细纹也揉在一起。
“那太麻烦你了，我还是希望你多休息，不如请个做饭的阿姨吧？”
“没关系，你不来我也不怎么做饭，都是在公司里吃的。我很高兴给你做……”
又来了，每次黎修明来家里，我的眼前必定上演一出剧本稀烂的言情剧。
我时常怀疑恋爱是否真的会让人智商下降，杨烨倒也罢了，一直都是猪脑子。可黎修明……他笑得那么憨，智商瞬间倒退二百的模样，我都快想不起来初遇时他在我面前的精英形象了。
我默默地吃晚饭，只觉得这餐饭属实难以下咽。
亏我还以为那天和杨烨的聊天能让他对黎修明多加防备，结果他被轻飘飘几句话哄好，转头毫无觉察地继续和男友亲亲密密。
而我始终是个外人。
心烦意乱，虽然碗里还剩一半米饭，但我仍然站起身，从旁边的电饭煲里添饭。
动作幅度很大，饭勺和内胆碰撞出“哐哐”的声音。可这动静却没能提醒狗男男我的存在，黎修明和杨烨却当我不在似的，继续对视、聊天。
“宝宝，放假的时候想不想去旅游？”
宝宝，真恶心的称呼，也不知黎修明怎么说得出口的。
“旅……游？去哪里？”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没有……”
“那你跟着我吧，我们两个度蜜月去。”
黎修明哄得杨烨眉欢眼笑，然后……当着我的面与他亲嘴！
我似乎听到“啵”的一声，抑制住胃里反上来的酸液，面无表情地扒饭。同时瞄到杨烨慌乱地打了一下黎修明，飞快看我一眼，自以为小声地说：“别在孩子面前这样……而且，我们去旅游了，小卓怎么办？”
“杨卓，你暑假有什么安排？”闻言，黎修明直接问我。
他居然把问题丢给我！
如果我说暑假有自己的安排，他正好顺理成章地和杨烨过二人世界；如果我说没有安排，他……他估计也会找点事情把我赶出去。
我倍感屈辱：他们晾着我、时时刻刻提醒我是个外人，最后还要装模作样地征求我的意见。黎修明就是这样一个人，假民主、真独裁。
本想把碗放下，熟料手因愤怒而发抖，碗不受控制地下坠，弹到桌沿，“啪”一声在地上裂开，饭菜和瓷片溅得到处都是。
空气里的火药终于被点燃。
杨烨的痴笑消失了。
黎修明的假笑不见了。
我站起来，直视他们两个，眼球简直能喷出火。
比起黎修明，杨烨的态度更让我在意。可他瑟缩着，桌下紧紧抓住黎修明的手。黎修明也揽住他的腰，将他往自己怀里带。
好亲密的一对儿啊！
想到他们在床上干得惊天动地、床下吻得甜甜蜜蜜，我真想杀了他们两个，让他们殉葬算了。生同衾，死同椁。在天变作比翼鸟，在地结为连理枝。
黎修明眼神如刀，表情如冰。我本想发作，撞见一旁杨烨愕然的神情，忽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宣泄的冲动被无形的锁链捆住。我想到先前杨烨抱我时哭泣的脸，他被我吓得呆滞的身体。
我所作的一切——暴躁、冲动、脆弱，都会衬托黎修明的成熟、稳重、可靠。正因如此，杨烨会越来越疏远我，也越来越靠近黎修明。
是我把杨烨推给黎修明的。
可是……也是他先不要我的。
杨烨本来是我的爸爸，他本来应该爱我，而不是别人。
他把我伤得遍体鳞伤，发泄愤怒后，转而以清清白白的面孔和别人交往。他把我锤炼成恨他的形状，反过来惧我浑身带刺。
悲哀顿时包围了我，我知道我输了，输给了黎修明。也许我的出生确实是个错误，我唯一的错误就是成为杨烨的儿子。
我一言不发，跨过一地的狼藉，回到自己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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