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星际航线上,一辆银白色的双翼战舰型飞行器如一抹闪瞬即逝的流星,在太空星河中留下一道的熠熠光痕。
亚尔曼坐在驾驶舱中,身上还穿着那身纯白色的礼服军装。他右手把控着操纵杆,食指一下一下极有节奏地敲击着杆身。前面的仪表盘上遍布着各式各样,不同功能的按键与旋钮。在操控系统的运行下,不断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芒。三百六十度的环形可视透明罩屏将深邃浩渺的太空美景,尽数展现在眼前。
手腕上再一次传来无声的震动,亚尔曼瞥了一眼,发现是佩洛校长发来了一段视频。他随手点开,是一段诺亚学院的全息监控。
视频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亚尔曼思索片刻,伸手在操控台上输入诺亚学院的坐标,然后开启了全自动驾驶模式。
诺亚学院的全息监控采用的是帝国最先进的全息影像技术与多频收声设备,可以真实的重现场景,令观看者仿佛身临其境,遗漏不了任何细枝末节。
亚尔曼取下军帽,顺手放在副驾驶座上。这个动作带出鬓角的一缕碎发,悄声垂落在额前。双手佩戴的白色手套洁净无瑕,碎金般的柔密短发从指缝间穿过,如同天鹅绒布上的曜金绸线,闪烁着华贵的光泽。
亚尔曼随意地将额发拢在脑后,枕靠在背椅上开始观看这段监控。飞行舱内响起傲慢无礼的丑陋雄虫口中吐露出的狂妄之言,冰蓝色的眼眸半阖微敛,似乎毫不在意,哪怕这些话语针对的人是他的雄主。
军雌漫不经心的冷淡态度直到监控中看似弱不禁风的未成年雄虫以迅疾矫健的身手将对方打倒在地时,才有了一丝改变。亚尔曼不自觉坐直身子,目光一错不错地紧盯着光屏。
只见屏幕中未成年雄虫面露怒意地一把抓起对方后脑勺的头发,将跪在地上的雄虫又给拽了起来,强迫其后仰着头面对自己。
“刚刚不是挺能说的吗,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嘴巴不断流出潺潺鲜血的狂妄雄虫此刻只能从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呼哧声,被紧紧挣住的头皮传来崩裂的痛感,但动弹不得的他只能努力睁大眼睛试图缓解一二。
“要我说,就该把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送到战场上去。让异兽的爪子将你撕成碎片,再一口口吃进肚子里。”瘦小的未成年雄虫的语气凶残而低沉,令在场的所有虫听了都不自觉虎躯一震。“你以为,你现在能安然无忧地在这里作威作福,靠得是谁?”
“异兽可不会因为你那令人作呕的信息素而放弃进攻。”未成年雄虫的语气充满着嘲讽,显然相当瞧不起面前狼狈不堪的成年雄虫。“艾布登,如果日后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一句对保家卫国的军雌们不敬的话,我就把你的牙一颗颗全部砸碎,再逼你全部吃下去……”
“……你唔唔……”被最后一句话吓到浑身颤抖不已的雄虫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但从对方狰狞的表情来看,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这段监控视频在老师们冲进教室维持住现场秩序后,蓦然结束。
亚尔曼眸光一沉,冰蓝色的瞳仁中飞速划过一抹讶异。他静静盯着面前归于空白的光屏,一动不动,面色有些古怪。
几分钟后,他再次点开视频,并且将进度条直接拖到了瘦弱雄虫挥拳的那一瞬间。
亚尔曼不得不承认,这一幕看起来确实很爽。
飞行器在不经意间,已经来到了伊芙星的大气圈。
亚尔曼的目光停留在监控的最后一幕,当未成年雄虫在被老师阻拦在身后时,用左手轻轻握住自己的右手手腕,缓缓转动着。在其他老师忙着关注伤者情况时,他状似无意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眉头微微蹙起。
看到这一幕的亚尔曼眸光微动,就在此时,飞行舱内响起了冰冷的机械提示音:【已到达诺亚学院,本次自动航行顺利结束。】
亚尔曼透过窗望着漂亮的校园景致,先是饶有兴味地观赏了一番。与严酷硬派的军校不同,诺亚学院处处绿意盎然生机勃勃,花丛萦绕莺飞蝶舞。这里处于四季如春的伊芙星,远离浮华与喧嚣的宁静校园,处处透露出雅致与庄重。
他拿过一旁的军帽重新戴上,在打开舱门的一瞬间,又将帽檐向下压了压。
只一只脚踏出飞行器,亚尔曼便立即闻到了弥漫在空气中那股淡淡的,许多雄虫混在一起的味道。即使有意识地控制信息素的散发,但诺亚学院毕竟是一所雄虫学院,不可能完全避免所有雄虫的气味。
亚尔曼皱了皱眉,心里想着希望这次会面不会耽误他太多的时间。
校长室,隋遇独自坐在沙发上,对面是来势汹汹的艾布登的雄父,保罗·奥利。
“我只有一句话,按照宪法,恶意伤害雄虫并造成严重后果的,应送进惩戒所接受审判与惩戒,在监狱中关押十年并流放边界星。”
“保罗阁下,请您先冷静一下。我认为隋遇并非恶意伤害艾布登,相信您也已经看到了监控,其中缘由您也应该清楚才对。”佩洛校长坐在办公桌后,显然并不认同对方武断强硬的说法。
“佩洛校长,那您的意思难道是,这小子动手殴打艾布登是合乎情理的行为吗?”看过监控的保罗自然明白前因后果,但他并不认为自己的儿子有什么错。他故意对艾布登口出狂言主动挑衅这一事实避之不谈,阴险地歪曲佩洛校长话语中的含义。
奥利家族向来沆瀣一气,最擅长通过歪曲事实颠倒黑白来抹黑对手。这些个肮脏手段,也是他们在政坛无往不利,如鬣狗般凶狠侵吞地盘的依仗。
隋遇见对方嘴皮子上下一翻,就开始胡搅蛮缠颠倒是非,心里的厌恶瞬间又上升了不少。
大爷的,最烦不要脸的人了!
“什么这小子那小子的,我又不是没名字。”隋遇的口气十分不客气,根本不把对方什么军需部副部长的身份放在眼里。“我一直想不通艾布登这与众不同的品行是从哪来的,今天一看,总算是明白了。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切都说得通了。”
“你——”保罗没想到在他面前,隋遇也是这般的狂妄无礼。他扬起一抹冷笑,用与艾布登如出一辙的恶毒语气道:“隋遇,你当真以为未成年雄虫的身份能够帮助你逃脱一切罪责吗?”
保罗笑隋遇过于天真,可惜对方听完,只是无所谓地怂了怂肩。
他正欲发作,门口忽然传来了两下匆忙的敲门声。还没等佩洛校长应声,门就人被从外面打开。艾布登一脸委屈地扑进雄父的怀里,青肿的嘴角令平庸的面容变得更加丑陋。
因为门牙的缺失,艾布登说起话来漏风严重,听起来十分滑稽。保罗心疼地摸着儿子的伤口,心里对于隋遇的怨恨再次翻涌。
“佩洛校长,如果您认为将施暴者送进惩戒所是小题大做,那么还请您给我们一个合理的处理结果。我相信作为校长,您一定会毫无偏私地秉公处理,对吗?”保罗直直看向办公桌后的儒雅雄虫,话中暗藏的深意包裹着明晃晃的威胁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