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遇倏地收起折扇,握着乌木扇柄将扇子抵在罗润衣结实的胸膛上,微扬眉梢:“敢不敢跟我赌,若是本大人今晚恪尽职守只专心查案,滴酒不沾不近女色,就算我赢。但凡我的举止让你挑出一丁点错,就算你赢。”
罗润衣丝毫不在意抵在自己胸前的折扇,饶有兴趣道:“那彩头是什么?”
隋遇抬起下巴,傲然道“就赌一个月的俸禄,怎么样?本大人的月俸可比你多多了。”
罗润衣眸光微闪,豪爽一笑:“好,这个赌我应下了。”
说完,两人并肩走出了县衙。
夜幕降临,秦楼楚馆的长街短巷笙歌鼎沸灯火辉煌,轻歌曼舞莺呢燕喃。
隋遇站在怡红院的门口,看着灯火通明,弦歌奏响的热闹景象,有些出神,不知想到了什么。
罗润衣正要走进,却发现隋遇站在门口仰头盯着牌匾发呆。心下奇怪,出生唤道:“大人?”
“……嗯?”隋遇回过神,理了理衣衫来掩饰之前的失神,抬脚迈进了怡红院。
“哎呦——这是哪家的公子啊,如此俊俏,红叶,彩云快来招呼贵客!”
老鸨一见到隋遇进楼,就两眼放光热情的迎了上来:“公子可是第一次来我们怡红院?”
隋遇还未反应过来,身边就围上一圈美丽女子,香气萦绕登时熏得他脑袋有些懵。他抬起胳膊拦着这一双双拉扯他的藕臂,慌张道:“这位妈妈,我、我是来查案的,快些松手……”
“查案,查什么案啊?”老鸨举起帕子掩嘴轻笑,她只当隋遇是第一次来青楼,扭捏放不开,故而调笑道:“我们这燕瘦环肥什么款式都有,公子大可仔、细、查——”
“哈哈哈……”
其他窑姐见隋遇面红耳赤,眼睛都不知该朝哪放,更是起了逗弄的心。正要使出些本事,就见一只手臂陡然横插进来,一眨眼的功夫就将人给拎起藏到身后。
“罗、罗捕头?”
老鸨这才看到一身黑衣的罗润衣,赶忙招呼道:“哎呦,今儿真是贵客不断,罗捕头怎么也来了?”
罗润衣微微一笑,客气道:“萍妈妈,今日我只是与大人一起来此查案,还请妈妈行个方便。”
老鸨疑惑道:“大人?”
话音未落,隋遇就从罗润衣身后探出脑袋,说道:“就是我。”说着,从罗润衣身后走出来,整理一下衣衫,自我介绍道:“我就是晏海县新来的知县,隋遇。”
他说完后,就见到周围的窑姐和老鸨呆愣愣地站在原地,脸上一副见鬼的表情十分精彩。
老鸨到底见多识广,最先反应过来,端正了做派:“早就听说我们县来了位俊俏知县,今日一见当真是丰神俊朗,一表人才。”说完,向隋遇欠了欠身:“刚刚不知大人身份,多有冒犯还望大人海涵。”
隋遇抬手,表示不再意。“萍妈妈是吧,还请找个僻静的地方,我有些事想要问你。”
“是是,大人请随我来。”
老鸨领着隋遇上了楼,言语都恭敬了不少。罗润衣跟在隋遇身后,将窑姐们的窃窃私语都听进了耳中。
“不说这新知县是京城最有名的纨绔子弟吗,看着不像啊?”
“是啊,看那样子倒像是个正经君子。你是没看到他那脸,比我新买的胭脂还红呢!”
“哈哈,我刚刚看到他把眼睛闭起来了,哪像是青楼里的熟客呀,比第一次来的客人还拘谨。”
……
罗润衣将这些话听得一清二楚,看向隋遇的眼神都多了一抹深思。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失忆当真有这么大能耐,能让一个人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几人跟着老鸨进了一间远离喧闹的屋子,屋中摆放素雅,还挺有品位。隋遇在桌旁坐下,直接开门见山问道:“三元村有一个庄稼汉名叫张鲁,我听说他在这有个相好,你可知是谁?”
“张鲁……”萍妈妈思索片刻,很快想了起来。“是莹姐儿,她与那男人好了几年了。”
“你把她喊来,我有话问她。”
“是。”
没一会,一位清秀女子走了进来,正是萍妈妈口中的莹姐儿。
“大人。”女子向隋遇欠身行礼。
隋遇微微颔首,问道:“你就是张鲁的相好,莹姐儿?”
“是我。”
隋遇:“我问你,张鲁上一次来找你是什么时候,呆了多久,可说过什么话?”
莹姐答道:“张鲁昨晚就来过,一直呆到早上才走。倒也没说什么,不过看得出来心情不太好,睡觉时还一直嘟囔着什么无归的。”
“无归?”隋遇一时也猜不出这个词的意思,继续问道:“昨天他几时来的?”
莹姐儿想了一下:“大概是申时吧,来的挺早,天还没黑呢。那时妓院还没开张,妈妈见他是熟脸就让他进了。我问他怎么来的这么早,他也不吭声。”
隋遇心里不禁琢磨起来,若真如莹姐儿所说张鲁来得这么早,那山中的女尸就不是他所杀的了。
如此一来,张鲁身上的嫌疑瞬间洗清了不少。
隋遇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你确定他一晚上都在妓院吗?有没有可能他趁你睡着了偷跑出去又回来了呢?”
莹姐儿闻言掩嘴一笑,说道:“大人,来妓院的有几个是来睡觉的?春宵一刻值千金,都忙着呢。张鲁手头紧,要憋上许久才能来一次,每一次都是将弄到后半夜才结束。”
隋遇闻言,嘴角一抽,脸色讪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