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遇躺在山坡上,望着晴空万里的天空发呆。
明天一早,他们就要动身前往基地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隋遇就一直在为了活命而四处奔波。
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他都快忘记太平日子是什么样子了。
山坡下传来脚步声,隋遇坐起身一瞧,发现是白霄正用一根长树枝扫着地上的断枝,小心翼翼地爬上山坡。
对于一个盲人而言,独自爬上山坡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而这里,隋遇只带白霄昨天来过一次,没想到对方就能够凭借着记忆找到。
即使有树枝当作导盲棍,但白霄还是被一块半藏在土里的石头绊得一个踉跄,重重摔倒在地。隋遇看到这一幕,再也坐不住,起身走过去将倒在地上的小孩扶起。直接打横抱在怀里,稳走到坡顶。
隋遇把白霄放在地上,卷起小孩的裤脚到膝盖上方,看到两条白皙的腿上,尽是深浅不一的疤痕。此时,又增添了两道破皮渗血的伤口。
“你可以在下面喊我,干嘛非要一个人上来?”
白霄轻轻放下自己的裤脚,只是笑笑并不说话,晃了晃腿仿佛完全不在意腿上的伤口。
隋遇也拿小孩这副样子没办法,干脆拉着他一起躺下。
身下是春天刚冒头长出来的新草,躺在上面就像躺在一张绿色编织毯上,柔软又舒服,还带有青草独有的清新。隋遇闭目小憩,享受着难得的安宁。
就在此时,白霄冷不丁地抛出一个问题:“隋叔叔,亲吻是一件很舒服的事吗?”
隋遇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愣:“你、你问这个做什么?”
白霄转过头,一脸的单纯:“我听到文舟哥哥和心安姐姐在聊天。”
“然后呢?”隋遇追问道。
“文舟哥哥说想要亲亲心安姐姐,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隋遇扶额,心里忍不住吐槽傅文舟和鲍心安这对小情侣,怎么秀恩爱也不避讳着点孩子。紧接着他又想到,以白霄异于常人的耳力,想要避开他确实也是件难事。
他低咳一声,措辞道:“这个,亲吻呢,等你长大了,有喜欢的人了,就知道是什么感觉了。这个东西啊,光靠说,是解释不清楚的。还是要你,亲身试过后才能明白。”
白霄转过头,似乎是在思考隋遇的回答。
见小孩没有再纠结亲吻这个问题,隋遇暗自松了一口气。这种仿佛给青春期小孩上生理课的感觉,实在是尴尬。
“那,隋叔叔。”白霄化身好奇宝宝,又提出了一个问题:“什么是爱呢?文舟哥哥对心安姐姐说了我爱你。”
“……爱啊。”隋遇望着头顶的天空,目光渐渐空远。
爱是什么?
隋遇发现,他无法为白霄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也不知道什么是爱。
这不是一个有标准答案的问题,亲人的爱,伴侣的爱,对自己的爱。
爱分为很多种,但仔细一琢磨,又好像只有一种。
伟大又自私,纯粹又复杂。
隋遇自嘲一笑:“小白,我没法告诉你什么叫爱,因为我也不懂。不过,你可以问问傅文舟,或许他能够回答你。”
至少,他能够勇敢地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想来,应该是懂得爱的。
“但是。”隋遇拖了个长音,说出了他一直想对白霄说的话。
“不管爱是什么,人都要先爱自己,才能够去爱别人。所以小白,不要再轻易让自己受伤,也不要随便说出那些伤害、贬低自己的话。”
“这个世界或许不公平,但是我们不能因为世界对我们不公就抛弃了自己。人只要活着,哪怕就一秒,也要昂首挺胸地活。”
白霄眨了眨眼,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不透,也不知道有没有将隋遇的话听进去。
“隋叔叔,你有愿望吗?”今天的白霄,问题格外的多。
隋遇将手枕在脑后,看着天上缓缓飘浮的云朵,笑着回答:“当然有,我的愿望就是末世早日结束,让这个世界回归到正常的生活。”
正常?白霄的眼里闪过一丝茫然。
他已经忘记,什么是正常的生活了。
他只知道,遇到隋遇后的日子,是他记忆中最幸福的日子。
比在孤儿院的那些年,还要幸福。
太阳落山前,隋遇和鲍心安去捡了一些木柴供晚上烧火。
傅文舟在山洞前做饭,坐在一旁的白霄想到隋遇的建议,出声喊道:“文舟哥哥。”
“嗯?”傅文舟诧异地转过脸,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认识白霄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喊自己文舟哥哥。
傅文舟心里一软,走到白霄面前蹲下,柔声问道:“什么事?”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