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吗？”隋遇装傻，心里已经开始后悔督促叶栖衡看奏折了。救命，他实在不想再去读那些晦涩难懂的古文了。
叶栖衡见隋遇移开视线，也不戳穿他，侧撑着头转移话题问道：“我听说你大哥刚刚来过，他找你有什么事？”
隋遇想起大哥说的那些话，脸色微红含糊道：“也没什么，就说了一下家里的事情。”
叶栖衡揉捏着隋遇的柔软的耳垂，突然凑了过来神色认真道：“遇儿，你打算何时给我一个名分？”
“名分？”隋遇蓦地睁圆双眼，磕磕巴巴道：“什么名分？”
叶栖衡一脸无辜，语气带着三分委屈：“难道遇儿要与我无媒苟合？”
“怎，怎么能叫苟合呢？”隋遇坐起身，指着叶栖衡念叨道：“你说话怎么和我大哥一样，这么没谱呢？我告诉你，用词要严谨！”
“那该怎么说？”
“说，说……”隋遇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两人的关系。如大哥所言，他和叶栖衡的确是不清不楚，无名无分。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合适的词，心烦意乱的他嘴硬道：“反正，不能叫苟合！”
叶栖衡笑着将隋遇重新按下，将人再次搂在怀中。他轻吻隋遇的侧脸，柔声说道：“好好好，那我换一个。那就说，你我乃是天作之合。”
“如何？”
“……”隋遇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像个鹌鹑一样窝在叶栖衡怀里。他眼珠滴溜溜一转，说出心里的请求：“衡哥，我能不能出宫啊，我想出去玩。”
叶栖衡抚着隋遇的发丝，他心里也清楚不能一直将隋遇困在皇宫里。这一堵堵红墙黄瓦看着威严气派，实则是这世上最深的牢笼。他闻声答道：“想出去玩就去玩罢，只是不能在外头过夜，宫门下匙前必须回来。”
“好。”
得到了叶栖衡的首肯，隋遇第二天用过早饭就兴冲冲地出了门。在京城，他认识的人不多，除了家人就是一同在书院读书的同窗。他先是回了隋府，正巧碰上一身官服正打算出门的隋良。他问对方要去哪，一听说要去牢里审问犯人，就嚷嚷着要一起去。他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要说还有什么地方没有去过。可能除了青楼就是监牢了。
按理说，监牢可不是寻常人能去的。若不是犯人与官员，私入监牢那都可要判刑的。可是架不住隋遇不是一般人，他是龙椅上那位捧在心尖上的人，所以无论什么事在他这都得拐个弯，不行也变成行。隋良无奈，只好带上隋遇一起去。
隋良作为都察院左都御史，监察审理的向来都是高官。所以他今日要去的就是关押皇亲国戚的天牢。隋遇一进去，就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阴寒湿冷之意扑面而来。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闻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隋良走进之后，告诉隋遇自己要去审问犯人，问他还要不要一起去？
隋遇赶忙摇头，他就是好奇古代的牢狱长什么样子，是否与他之前从影视剧中见到的一样。对于审问犯人这种事，他可没有半分兴趣，他表示自己只是随处走走看看就离开。
隋良闻言点点头，便没有再管他。隋遇随便走了两步，觉得在里面呆着实在是阴冷，就打算出去了。他刚走到拐角处，余光发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犯人。虽然身处牢笼，穿着囚服，此人却依旧端坐于草席上，脊背挺直，仿佛还维持着入狱前的尊严与做派。
也许是那犯人发现了隋遇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故而抬起头来，与他四目相对。
“你不是顾君恒的姘头吗？”
这人怎这么不会说话呢？隋遇蹙起眉头，厌恶地看着他。待看清此人的长相，才发现原来是逼宫失败的端王。隋遇不想和眼前之人有什么牵扯，抬脚正想离开，就听到端王冷笑道：“顾君恒现在很得意吧，穿上龙袍大权在握，天下人都臣服在他的脚下。”
隋遇转过身，表情很是无语，这人和人的区别真是比人和猪的区别都大。要不说这人当不了皇帝呢，格局忒小了点。他懒得搭理，转身就要离开。
端王见隋遇不理他，冷笑三声语气古怪道：“他坐上皇位又如何？这皇帝，他当不久的。”
“为什么？”隋遇停下脚步，问道。
“我派人在他某一晚的熏香中下了毒，不出三月，他就会像一个垂暮老人，衰竭而死。哈哈哈哈，可惜啊，刚坐上皇位，还没开始他的雄心霸业，就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一日日的衰弱，直到死亡。”
“知道那毒叫什么吗？叫度余生。中了此毒，必让你三个月便度完余生。我的好父皇就是会被我下了毒性减弱后的度余生，才死的。可是，那一晚我给顾君恒下的毒可是十足的量，想来他现在应该已经察觉到了。”
隋遇语气陡然一冷，质问道：“你何时下的毒？”
“就在他给父皇送经书的前一晚，我知道他这个孝子要在书房里手抄金刚经，所以派人在那晚的香炉中下了毒。”
隋遇一怔，送经书的前一晚，那不就是自己代替叶栖衡在太子府抄经书的那一晚。
所以，自己竟已经时日无多了……
也许是终于有机会将心底的秘密说出来，端王继续说道：“我本想亲眼看着他从顶峰中衰落，好好尝一尝什么叫乐极生悲。可惜，他实在是太顺了些，我怕迟则生变所以才破釜沉舟去逼宫。”
“不过失败了又如何，反正他顾君恒也活不久了。本王就是死了，也要拉着他垫背，哈哈哈哈——”
常见不见日光的天牢里，盘踞着经年累月的冷寂与阴寒。一抹刺骨的冰凉自脚底升起，令人如坠冰窟。
隋遇缓步走出天牢。
冬日正午，阳光正盛，明晃晃的日光照在雪地上，一地霜白，刺得他眼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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