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庆帝拿出那片刻字的青铜碎片递到叶栖衡的面前,这一动作令万太师与梁丞相齐齐变了脸色。尤其是万太师,直接忘记了君臣之礼,走上前试图阻拦恩庆帝这一举动。
“皇上三思,臣以为此事还待商榷……”
恩庆帝听也没听,直接抬手止住了万太师的嘴,连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
“这是……”叶栖衡看着上面刻的八个大字,脸上依旧是迷惑不解的表情。
消失了一会的黄公公再次出现,身后的小太监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清水与两根银针。叶栖衡见到这些,心中闪过万千思绪,面上依旧一丝不漏。
恩庆帝拿起一根银针,眉头都不皱地扎进了食指,将流出的血滴入盛满清水的碗中。
“叶卿,十八年前朕的太子溺死于凤仪宫的井中。那孩子被捞上来时,尸首已经腐烂到无法辨认,只有身上的衣冠能表明他的身份。其实这些年,朕一直都在想,那个从井中被捞起来的孩子真得是朕的太子吗?如今叶家冤情已昭,这异样的天象也许就是太庙之中供奉的列祖列宗在提醒朕,朕的太子该认祖归宗了。”
“皇上,臣出身布衣,怎可能是……”
恩庆帝直接出声打断了他:“是与不是,一测便知。”
无论如何,抗旨不尊皆是罪。叶栖衡为难地拿起另一根银针,扎破了手指。众目睽睽之下,两滴鲜红的血滴进了水中,逐渐扩散。
台下的议论声早已停了,除了上空中传来的阵阵雷声,所有人都屏息以待,等待着碗中的结果。
就在这雷电交加,疾风滚雷间,一道青紫的巨大闪电横亘天空,刺眼的光闪过所有人的双眼。
与此同时,一道激动的声音传来。“融了——皇上,血融了——”黄林海指着碗中相融的两滴鲜血,不复平日里的深沉稳重,露出激动的神情。
叶栖衡愣愣地看着碗中的鲜血,还没等他作出反应,就被一股大力撞到一边。
“事关国本,怎可大意?”万太师表情透着狂躁,他拿起一根银针狠狠地扎向自己的手指,用力挤了一大滴血,滴进了碗中。
旁边的人目不转睛地看着碗中的变化,几息之后,那滴血即使晕散开来,也依旧与先前相融的两滴血间隔着,如同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万太师的血,无疑再一次证明了叶栖衡的身份。
叶栖衡不可思议地盯着碗中相融的鲜血,怔怔地站在那里,不知该做何反应。
“果然,你不该姓叶。”
恩庆帝上前按住叶栖衡的肩膀,定定地直视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姓顾。”
“姓顾,名君恒。”
话音刚落,上一秒还电闪雷鸣的天空,瞬间消去了动静。被乌云遮蔽许久的太阳,透过浓厚的云层射出缕缕金光,刺破苍穹,贯穿天地。乌云不再,满天细碎的鳞云被间隙中的光柱勾上金边,宛若云海之上有谪仙过境,万佛朝宗。万千金光洒落凡尘,除凡间罪孽,净人心丑恶。
太庙中的众人被这一壮丽景象震撼到说不出话来,还是丞相梁复最先反应过来,双膝跪地高声呼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寻回太子。天降祥瑞,光耀大禹,必佑我朝千秋万代,四海升平。”
“恭喜皇上,寻回太子——”
太庙之中所有的官员,侍卫齐齐跪倒在地,高声齐呼。恩庆帝一扫先前的病态,大喜过望,父慈子孝地牵着叶栖衡的手一起站在高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万臣道贺。
待到万太师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脸都裂开了。他对着一旁快要把一口银牙咬碎的三皇子微微摇头,示意对方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扫了恩庆帝的兴。如今叶栖衡太子的身份已成定局,只能从长计议,不可轻举妄动。
尤其是今日的天象不可不谓离奇,叶栖衡纵使有通天的本事,也做不到连天象都尽在掌控。
只不过,原本只有一个二皇子可以和三皇子分庭抗礼,虽然对方也算是个有才能的,但到底是庶出。自家妹子虽为继后,但三皇子总归是嫡子,朝堂上一帮支持立嫡的老古板老学究,那可是现成的助力。可如今半路杀出一个叶栖衡,对方不但是元后的嫡子,还是恩庆帝的长子。从身份上,就压了自家外甥一头。
最重要的是,叶栖衡身上的赫赫战功,如今朝堂之上再找不出第二人能与他比肩。
大禹朝的首位文科三元,平漠北之乱,云南之反的少年将军。
文韬武略,无人能及!
万太师跪在地上,双膝隔着衣衫抵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刺骨的寒意深入骨髓,令他慌乱的大脑瞬间清醒过来。
事已至此,惟有除掉这位惊艳才绝的三元太子,三皇子才有上位的可能。
高台之上的叶栖衡无心去想此刻身边人心中的那些弯弯绕绕,他只知道,如此以后,他不再是扬州士子叶栖衡。
而是大禹太子,顾君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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