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自己身上还穿着单薄内衣,隋遇走到衣架旁,取下外衫。照着电视剧中演员的穿法,一件件给自己套上。
“所以,我这是穿到古代来了?”
隋遇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没什么收获。思索片刻后,打开房门,向屋外走去。
院子里有一棵银杏,与自己记忆中的那棵很像,不过更加粗壮高大。想来,应该是同一棵树。隋遇正盯着这棵银杏树发呆,院子里正在打扫的黄衣丫头看到他,赶忙迎上来。
“四少爷,您怎么没穿大氅就出来了?”
“红桃,快端碗热牛奶来。”丫头边拥着隋遇进屋,边朝屋外喊道。
隋遇任由这丫头将他带进屋里,为他穿上一件皮毛大氅。他此刻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决定一言不发,先好好观察。
隋遇坐在桌前,一名粉衣丫头端着托盘进了屋,刚刚喊的红桃应该就是她。一碗冒着热气的牛奶放在隋遇面前,黄衣丫头将勺柄塞进隋遇手中,做了一个舀的动作。
“四少爷,快喝吧,暖暖身子。”说完,又转身吩咐道:“红桃,快把暖炉里的炭火换一下,屋子里的热气都快没了。”
“哎。”名叫红桃的丫头脆生生应下,转身离开。
隋遇盯着眼前的牛奶,心里就一个想法。这古代的牛奶,消菌杀毒过没?
黄衣丫头见隋遇还呆坐着没有动弹,轻叹一声,拿过勺子端起碗,舀起一勺牛奶送到隋遇嘴边,“来,四少爷,啊——”
这给小孩喂饭一般的动作把隋遇闹了个大红脸,他别开脸,想要从小姑娘手里接过碗勺。
“我自己来,自己来。”
他一张口不要紧,直接把小丫头吓得当场愣在原地。手一松,碗勺落在地上,摔个粉碎。地上纹路漂亮精美的毯子,被牛奶浸湿了大片。
隋遇有些可惜地看着地上的牛奶,还没等他说什么,小丫头就跑了出去。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叫喊。
“来人呐,四少爷说话了!快来人呐,四少爷开口说话了——”
留下隋遇愣在原地,不敢置信道:“所以,我是个哑巴?”
不一会,一大堆人涌入他的屋子,为首的一对夫妇拥着他,左瞧右看,上下其手。
“遇儿,银杏说你开口说话了,可是真的?”
妇人的眼里闪烁着泪花,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遇儿,我的心肝,快说一声让为娘听听。”
隋遇被这么多双眼睛死死盯着,饶是见过大场面的他,也流下了一滴冷汗。
他喉咙滚动,抿了抿嘴,轻轻喊了声:“爹,娘。”
“呵……”留着美须的中年男子听到隋遇的那声爹,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老爷——”众人赶忙将他抬到了床上,又是掐人中,又是涂药油。没一会,人便醒了。
醒来后,夫妇俩握着隋遇的手,流泪不止。连带着周围的仆从,也是频频擦泪。
这,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隋遇无法理解周围人对他开口说话的强烈反应。他试探着,又喊了一声爹娘,这次的声音比之前大了不少。
“哎。”夫妇俩大声应下,隋淮秋,也就是隋老爷更是双手合十放在胸前,虔诚道:“感谢上苍,垂怜我儿!”
周围人也纷纷各种祷告,仿佛大型邪教洗脑现场。
隋遇真得心累,究竟谁能告诉他,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之后,隋淮秋又问了他几个问题,隋遇通通是一问三不知。
他有些羞愧地实话实说:“爹娘,我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知道。”
结果夫妇俩非但没有伤心,反而安慰他道:“没关系,只要你能开智明窍,就已是上天恩泽了。”
隋淮秋起身亲笔修书两封,派人骑快马,一封送去京城,一封送去峨眉。而后又让管家,将外出谈生意的二少爷喊来。
一番安排后,让仆从全部退下,与妻子林华英一起,将过往之事娓娓道来。
隋家,是江南本地有名的富商。隋淮秋,乃是恩庆元年的二甲进士。任礼部主事,娶了忠武伯爵府的嫡孙女林华英为妻。
次年,长子隋良出生。同年,皇后叶兰姝诞下皇长子。恩庆帝大喜,即立为太子。赐名,顾君恒。
恩庆三年,隋淮秋升任礼部右侍郎。
恩庆四年,林华英产下一对龙凤胎,二子隋简与三女隋安。三月后,隋淮秋辞官,携家眷返回江南。
恩庆七年,皇后母家叶氏一族深陷勾结外敌,阴谋叛国一案。调查审理不出一月,叶氏一族满门抄斩。太子顾君恒,时年五岁,溺死在凤仪宫的深井中。
这一年,朝局动荡,因谋反大案而牵涉其中的朝臣世家,皆获大大小小的罪罚。
连忠武伯爵府也牵连其中,林华英怀上隋遇便是这个时候。因为京中局势不明,林华英这一胎坐得极其不稳。
她爷爷去世后,大伯无能,听信他人谗言惹上麻烦。伯爵府风雨动荡,偏又没有能稳成持重之人。各个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好不容易渡过危难,结果还不安生。二伯酒后胡言乱语,冲撞了当时风头无两的万贵妃。
那段时间,京城一波波派人来江南。自称奉旨调查,实为恐吓。搞得隋家上下人心惶惶。甚至有盗贼趁着家中不安,打算做杀人越货的行当。
就在那一晚,隋遇早产。兵荒马乱之际,有人发现了盗贼的踪迹。一家人有了防备,因此逃过一劫。
可隋遇却因早产,痴傻成呆,不会言语。就这样,过了十五年。
隋遇听完,总算明白为何接收不到记忆。
原来,我不是哑巴。
我是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