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等等!”祁景追上柳云岚,拉住了他的手:“你听我解释。”
柳云岚停滞了一下,缓缓回身,灯光斑驳地打在他的面颊上,金光浮动,如一条锦鲤游过。
祁景难得有些不知所措,所有腹稿在这一刻被他置之脑后,他不知不觉把事情和盘托出:“是皇姑母提议的,她说我已过弱冠之龄,当纳正妃了,所以组织这个赏花宴。”
柳云岚的眼神渐渐冷下来。
祁景忙补充道:“但是我并无此意!而且这次赏花宴,不仅有许多待嫁女子,还有朝中众多风华正茂的未婚官员们,这场宴会与其说是我的择妃之宴,倒不如说是和适龄男女的相看之会。”
“真的吗……”三日后的赏花宴上,柳云岚看着燃烧如云雾般的红牡丹,愣了神,发出和那晚同样的疑问。
“此花名为首案红,花冠硕大,花瓣累累,甚是美丽。这几株长势倒是喜人,”来人一席青衣,清雅无双,正是四大世家之一宋家的嫡子宋宜舒。
他正值而立之年,尚未娶妻。去年蟾宫折桂,正是春风得意之时,来来往往无不被人簇拥,柳云岚不知他为何会关心起躲在角落的自己。
“柳兄喜欢这花吗?我院子里栽种了不少,你若是喜欢我遣家里的花匠帮你挪几株过去。”宋宜舒笑道。
柳云岚受宠若惊:“宋兄客气了,在下受之有愧。常言道无功不受禄,在下未能帮宋兄什么,怎可令宋兄割爱。”
宋宜舒仍是笑眯眯的模样,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感慨道:“果然他人片面之语不可信,想了解某人还得自己去结交,我看柳兄就与传闻中不同。闻之可亲。”
“朝野上下,应该不会对我有什么赞语,”柳云岚自嘲道,“若不是顾虑着我父亲,恐怕我早就被千夫所指了。”
两人彼此恭维了一番,便相对而坐,品茗闲谈。
“原以为今日是大皇子殿下选皇妃,未曾想咱们这位殿下居然将朝中上下上未婚配的青年才俊都请来了,这下皇子选妃倒成了次要。”宋宜舒缓缓抿了口茶,望着人群开口道。
不远处是各色才子们吟诗作对,高谈论阔。而一墙之隔的内院,是拿着帕子,谈论着胭脂水粉的闺秀们。
大梁民风开化,并不像前朝一般对女子有诸多规训。因而回廊的拐角设了一个洞门,佳人们可以在此窥见才子的风采,若有心仪的男子可以令奴仆以信物相邀。若是男子也有意,双方可以交换信物,从而约定会见地点。
宋宜舒丰神俊朗,又新科及第,自然是众多女子的心仪对象。一会儿的功夫,柳云岚便见宋宜舒面前的桌面上堆满了各色的香囊与女子的钗环首饰。
“宋兄没有心仪的女子吗?”柳云岚看着宋宜舒并未回应任何一个女子,疑惑的问道。
宋宜舒抿了口茶,幽幽叹道:“我已有心上人,只是那人……或许还不认识我。”
“宋兄才貌超群,定能得到意中人的青睐。”柳云岚安慰道。
宋宜舒抬眼望去,看到了柳云岚诚恳的双眼,他蓦地笑了:“柳兄果真百闻不如一见,竟是如此一个赤诚的人儿。”
“宋兄过奖了。”
“我听闻柳兄正在收集前朝翰林院失散的古籍,正好我这边打听到了相关的消息,希望能够帮到柳兄。”
“真是意外之喜,”柳云岚眼睛亮了起来,“多谢宋兄了!”
“无妨,我不过是投桃报李罢了,”宋宜舒摆手道,“柳兄可还记得梧桐书院?不瞒柳兄,在下正是梧桐书院的院长。”
柳云岚闻言起身,对宋宜舒正式行了个礼:“宋兄高义。”
“不敢当不敢当,”宋宜舒忙扶住柳云岚,“是我应该谢谢柳兄才是。我当年办梧桐书院培养女学生,完全是因为我的意中人。当时这个想法也是我一时兴起,开办女学之举太过惊世骇俗,因而未告知族人。然而梧桐书院开办前期,却在黄白之物上被绊住了,若不是一位好心人送来的银两,梧桐书院或许早已不复存在了。后来我遣人多方打听,才知晓他的身份。”
“柳兄,”宋宜舒向柳云岚举起茶盏,“我以茶代酒,多谢柳兄了。”
“不过举手之劳,宋兄过誉了。”柳云岚忙道。
“我一直想要结交柳兄,只是苦于没有机会,今日一见,柳兄果然是难得的赤诚之人。不知在下,是否可以成为柳兄的朋友呢?”宋宜舒收敛了笑容,望着他,诚恳的说道。
“自然。”柳云岚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