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屿没有拒绝，拿起阿木罕给的衣裳，去了另一间屋子。
沐浴的水温刚好，姜屿抱着膝盖坐在浴桶里，睫毛被水雾染湿，眼神空洞的望着水面。
若是阿木罕让他去漠北，那他该如何跟爹娘和大哥说。
还有萧琰……
“哗啦！”
姜屿从水中出来，拿起一旁衣架上的衣袍，山矾色素衫散开，他这才发现，阿木罕给衣裳竟是件罗裙。
之前的衣服被扔在地上，他也不能寸缕不着的出去，只能无奈的穿上，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穿，相比上次，这次他穿得更熟练。
阿木罕坐在房间的凳子上，听到声音，侧眸看去，蓝色的眸子里晕起一层欲色。
姜屿朝他走近，问道：“殿下给我的怎么是罗裙？”
话音刚落，敲门声响起，推门进来一女子。
姜屿略觉尴尬的敛下睫羽。
阿木罕恢复正常神色，解释道：“宫里认识你的人不少，我也不能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带你入宫，我让赤楠来帮你易容，这样方便行事。”
不得不说阿木罕想的是真周到。
“有劳了。”姜屿坐在凳子上，柔声对赤楠说道。
赤楠没有说话，走到桌前，打开手里拎的小木箱子，里面小刀、锤子、锥子，甚至还有锯子，每个东西都只有手掌大小。
这怎么看也不像是易容要用的东西。
“闭眼。”赤楠道。
姜屿应声阖眼。
屋子里突然变得安静下来，三人的呼吸声此起彼落。
一炷香过后，赤楠的声音再次响起：“好了。”
姜屿缓缓睁开眼睛，扭头去看阿木罕，问道：“这样可以吗？”
阿木罕将手中的执镜递到他面前，道：“你看看。”
赤楠的易容术堪称完美，现在就算大哥站他面前也认不出来。
“我们该进宫了。”阿木罕收回执镜。
姜屿颔首，起身跟着阿木罕走出驿馆。
大雪过后，日光明媚，路上的积雪也逐渐融化，马车行驶在路上，车辙在残雪上印下两道浅浅的辙痕。
马车里，姜屿看着对面的赤楠，想起一件事，“宫宴那日，姑娘怎么没去？”
赤楠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阿木罕接过话茬，回道：“赤楠不喜与人说话，尤其是——男人！”
这话说的有歧义。
姜屿回眸看他，疑惑道：“那殿下是如何说服她进宫验尸的？”
那箱子里都是仵作验尸用的工具，他以前见过。
“殿下与旁人不同，”赤楠猝然开口，“不是什么人都配和殿下相提并论的！”
这一刻，赤楠像是阿木罕的信徒，眼里满是虔诚和尊敬。
姜屿急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赤楠并不想听他解释，转头看向别处。
阿木罕见状，娓娓道：“仵作在漠北是个官职，赤楠家里世代也都是仵作，并且她在验尸这方面的天赋，比她阿爹和阿爷还高，可她阿爹嫌她是个女子，便不愿意教她，而去教她弟弟。”
“她弟弟不仅天资不如她，更是不愿意学，赤楠便去央求她阿爹，可她阿爹说，女子以后是要嫁人的，学再多也没用……”
放着璞玉不教，非得死磕一块石头。
男子跟女子也不过是皮囊不同而已，男子能做的，女子亦是可以做，甚至是做得更好也是有的，怎能只看性别，不看能力……
姜屿不禁有些好奇，道：“那殿下是如何拾得这块良玉的？”
阿木罕耸了耸鼻尖，不假思索道：“她和她阿娘在菜市场卖猪肉，我看她猪手起刀落，肉分得精准，觉得是个人才，便收揽入府，后来发现，她有这方面的能力，就加以培养了。”
姜屿轻笑道：“殿下慧眼识珠，才让赤楠姑娘的天资没被埋没。”
马车停止颠簸，阿木罕倾身凑近，道：“也包括二公子你这颗吗？”
姜屿转头去看赤楠，她已经不在马车里了。
姜屿身体不动，扬声提醒道：“殿下，我们到了。”
阿木罕眼底闪过一瞬落寞，随即又恢复如常。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