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呈本来还在想什么样的人会生出这样精美绝伦的下颌线,谁料那墨镜下狭长的双眸更加惊心动魄,含笑时眼尾还会翘起,像把小钩子一样把他下弯的嘴角吊起,吸引了林呈所有的目光。
好像是挺甜的,甜?
林呈才反应过来嘴里多了颗草莓味的硬物,用舌头不习惯地将它抵到腮帮里,不明所以地注视着身旁突然大笑的青年。
明明是不顾形象的大笑,放在这人身上反倒明艳动人,让美貌从静态变得更为生动,昏暗的雨夜都被他的爽朗笑声照亮。
“哈哈哈,你怎么就这么信我,我呀要是个坏人你就被我塞了迷药拐给人贩子卖了。哈哈抱歉抱歉,我不该不经你同意就往你嘴里塞糖,不过很甜吧,我就喜欢这个牌子的草莓味,数他家用料最好。”
青年说着也往自己嘴里扔了一颗,硬糖与牙齿相撞的咯咯声在乱哄哄的雨声里也格外清晰,每一下都打在林呈的耳朵里。
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明明哪一处都透露着奇怪,自己却没有产生任何想要离开或是拉开距离的念想,反而想靠他坐得更近些,他身上好暖和,隔着雨衣都抵不住源源不断的温暖,自心尖簌簌点燃全身。
他陪他在废弃的候车亭坐了很久,没有过问他为什么坐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反而一个劲儿地将他身边的趣事——
什么辅导员晨起忙慌戴错妻子的假发上课,等上了一天才发现不对劲;同学结伴偷摸半夜去钓学校可以充当门面的锦鲤,被保安逮住后掉进湖里,捞上来时兜里还有两条鱼;学生假装老师去教师食堂吃饭被校长的老婆相中硬拉着加了各大高校的教室相亲群,在里面吃了好多瓜……
林呈抬头听他讲话,默默把嘴里的糖从左边转到右边,又从右边转回左边,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吃一颗糖的时间会有这么久。
青年始终兴致勃勃,满脸笑意地试图让少年受伤的心被缝补好,他那天说了好多话,林呈记不太清了,却暗暗描摹他的眉眼企图烙印在心间。
青年是被一通电话叫走的,大概是他的同学问他怎么买个零食这么久,青年笑笑没回答,只说在路上助人为乐马上就回来,随后便大胆地摸了摸林呈的湿气的脑袋,往他怀里塞了几袋零食离开。
林呈看着他走远的荧光黄背影,突然想起什么,右手果然摸到一把伞,他想叫他却不知如何开口,只举起雨伞用力喊出一声喂,那人像是早就知道一般,指指雨伞摆摆手。
他发现了被他安置在地上的破伞了——
嗡嗡嗡——
林呈被闹钟声吵醒,本打算小憩一下,没想到又梦到了三年前那个雨夜沉沉睡过了头。
他没有留下名字,突如其来的闯入宛若另一个梦,好在雨伞和糖果的余甜证实了那天的存在,一定会再见面的,林呈笃信。
“少爷,接您去酒店的车已经到楼下了,您收拾收拾准备出发吧。”门外的阿姨催促道。
林呈应声,换了身还算得体的西装便出发。
他父亲有意再娶,给他找个后妈,他这个做儿子的总要过去见一面,反正又不是往他床上添人,娶谁都跟他没关系,进门前林呈只希望这个女人能拿捏好分寸,不要越界就行,可推门的一瞬他还是瞪大了双眼,如雷击般愣在原地久久未动。
他原以为继母应该是个和父亲年龄相仿的女人……
林呈想过会跟他重逢,这样好的人,再会时他成为什么都有可能,可以是恩师,可以是挚友,可以是伙伴,但绝不可以是眼前疑似害死他母亲的中年男人的续弦。
“小呈,愣着干嘛,过来坐,这是你小妈宋远侨,来问个好。”林建民摸上身旁青年的手斥责儿子的失礼。
三年不见,宋远侨还是那么好看,眉眼间的清澈全然不见,眼珠里都染上了魅惑人的韵味,一看就知道没少在床笫之间翻滚,浸满了男人的味道,光是脸上的笑都在熟练地勾人。
林呈动用了平生最大的努力才没有箭步上前揪住宋远侨的衣领问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紧紧掐着手心,克制住心头所有奔涌的情绪,没有一丝温度道:“小妈好。”
反正他肯定不记得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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