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上的这一伙三班衙役,按说也只是秉公办事,他们对潘又安既没有太深的仇恨,也没有什么藕断丝连的瓜葛。过去见是也见过几次,可是一句话都没说过的,那是因为级别不够呀!他们倒是想和人家说话,说得上吗?不过大家都是凭劳力吃饭,小小老百姓嘛,又不仰仗什么贵人护佑,图升官发财。刚才对潘大帅那几下子,无非是隔靴搔痒,走走形式过场,煞煞威风罢了。目的是在新官面前表现一下,留个好影响而已。让黄大正卿这么一数落,反觉得相形见拙,全是自己的不是了。到底人家是朝庭命官,坐四(品)望三(品)的,他们这伙人都是些狗屁不通的混人,怎么可能跟人家天上下凡的文曲星相比呢?
潘又安毕竟受了些伤,趴在地上呲牙咧嘴,痛得浑身一个劲地直打哆嗦。
班头儿挨了老爷一顿臭训,又见过了气的前大帅趴地下打摆子,着实有点不太那个,遂俯下身问道:
“潘将军,也是我们不对,下手重了点,你这阵感觉怎么样,要不我们扶你起来找个凳子坐一会?”
潘又安不置可否一动不动,其实他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了。
黄文甲瘦狗的鼻子长,耳朵也好使,听见班头的问话,顿时怒火上升,斥责道:
“你他妈的啰嗦个鸟啊!公堂上打就打了,骂就骂了,还有公差给犯人下话道歉陪不是的吗?滚一边站着去,看老子拾掇这个小王八!”
刚才还文曲星呢,怎么转眼就成了满嘴冒火星了?这老爷听这说话的口气,看来肚子里墨水的储藏量也不是很多呀!
三班衙役手执哭丧棒往旁边一闪,分两排刚一站定,就听老爷那壁厢发话了,老爷说:
“姓潘的,咱简短截说吧,也不用拐弯抹角了,你说你认不认罪吧?”
“我有什么罪?”潘又安好不容易缓过这口气来。
“你说你杀了国舅爷是不是故意跟皇上找岔?”黄文甲安坐公案之后,从桌上端起盖碗茶,轻轻啜饮了几口。
“这是哪跟哪呀,那小子强抢民女,我气愤不过,杀了他也是为民除害,这和皇上有什么关系呀?”潘又安索性爬地下不起来了,这样还较舒服些。
“皇上的舅子怎和皇上没关系?你这是强词夺理!”黄文甲厉声喝道。
“我怎么知道他是皇上的小舅子呢?”潘又安据理反驳。
“不知道,不知道不会问吗?鼻子底下没长嘴?”老爷也不是白给的。
“当时事急,找谁去问?等问清了,我老婆也被人抢走了。”潘又安也不是没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