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等着玩下局游戏的看守,随便给这裸体的“死人”冲了冲身上的液体,套了一件没人要的旧大衣,扔到巷子里头转头就走。隋和没有再看生命垂危的自己,他在等人。
这一天,风宿把车开到巷子门口,信步走进来,一眼就望见了人。风宿蹲在“隋和”面前,戳了戳他还在滴水的头发,又摸了摸他已经开始发冷的身体,之前轻松随意的表情逐渐凝重起来。隋和看着他像无情的背词机器一样,快速念着诸如居然发现这么个尤物我带回家好好玩玩之类的台词,然后火速抱起“隋和”塞到车里。
隋和自风宿出现,眼睛就没离开他身上,他像是痴汉一样,提前一步溜进风宿的车里,十分自觉主动配合“梦”推动剧情。
看着风宿一边给家用医生打电话表示老子捡到个美人,你赶紧带着东西来,给检查检查有没有病,老子好享用,一边调高车内温度,给昏迷的“隋和”裹紧空调被,加速赶回去。
看着风宿一边夺命连环call问医生能不能赶紧过来,然后找补一句老子可不想肏死人,一边背着他进到家里,围着自己忙活来忙活去,井井有条,井然有序,甚至忙里偷闲给昏迷的人摆了个安详的姿势拍照。
隋和就跪坐在厨房外的地板上,这时候家里还没有地毯没有垫子,他看着风宿忙活,却没再嫉妒被照顾的“隋和”。主人的眼神……那只是因为一种责任?执着?在好好对待一个生命体征弱的人而已。
如果是自己的小狗出了事,风宿会怎么做呢?隋和想起自己故意把头撞出血的时候,风宿着急、出错、甜言蜜语、什么都答应的样子,忍不住嘚瑟。是孤注一掷,也是恃宠而骄,虽然对主人说陪他玩到没兴趣了就不再纠缠,但若有一天主人真的弃养小狗……隋和想,那我就弄死那个所谓的“另一个主角”,散尽家财,搅得这座城市天翻地覆,民生哀怨。谁叫恶犬没了栓链子的绳子呢?
当风宿发现这位主角现在的自我认知甚至不是人的时候,连历尽千帆的他都无奈了。风宿认真的像对待一只刚到家的宠物狗一样对待他,还去宠物店、宠物论坛、网络平台宠物达人那里取经,尽量让自己能理解一条狗表达的意思。他没意识到“隋和”表现出来的犬态只是敷在“低贱听话”命令上的遮羞布,KTV不需要他当真的狗,只是要他和狗一样好用又好养活。
在这座房子里,隋和比“隋和”更像真正的幼犬,他是被风宿这样养出来的。
风宿被宠物店忽悠着真买了些高等狗粮,自己还尝了两口,砸吧砸吧嘴,觉得没有味儿,又倒了一杯奶冲泡,端给缩在角落当蘑菇的“隋和”。“隋和”当然不会吃这些,他平时吃的是剩菜剩饭拌在一起,没吃过这种形状的东西,完全无视了这比人粮都贵的狗粮。隋和跟在风宿后面爬进来,这个牌子的狗粮!他表现好才能得到的小零嘴!他审视着推开碗的“隋和”,见他躲开主人试探的摸摸,还用很凶的眼神看主人的手,气愤极了,甚至想让主人赶走这狼心狗肺的玩意儿。风宿倒也不在意,甚至觉得这种色厉内荏的凶很好玩,他玩上瘾了,时不时来这间卧室溜达一圈,闹一下小狗。
“喂,你到底想吃什么啊。”捧着外卖盒蹲在“隋和”面前,一边吃饭一边看小狗的风宿有点忧郁和彷徨,啊,主角不会在我这儿饿死吧。
吃到一半手机响了,他把外卖盒放下,去客厅接电话。聊了十几分钟,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饭菜被吃的干干净净,小狗正在舔掉在地板上的胡萝卜。
“啊等等,掉在地上的不能吃!”风宿按住“隋和”,把胡萝卜捏起来扔掉,看着明显没吃饱的小狗,再摸摸自己也没吃饱的肚子,决定再点一份外卖,话说小狗是不是不能吃盐?要不给他点一份健身套餐吧。
一个星期过去了。地毯已经从卧室延伸到客厅,小狗拥有了专门的小窝、饭碗、水碗、抱枕……
“小狗,过来,看看这两个爱不爱吃?”
医生说,初步判断还患有暂时性布洛卡失语症,听觉正常,可以理解别人说的话,但部分语言功能丧失,不能表达复杂一点的意思,交流最好简单点,尤其他把自己当狗,完全不愿意开口。风宿这两天都在尽量使用判断句让他能表达自己的想法,然后觉得还是祈使句最好用,这只小狗完全没啥自己的想法,叫他如何就是如何,认真努力还没有小心思,实话说,有点心动了,谁不想要一个不拆家的乖狗捏?真诚就是永远的必杀技!
隋和看着逐渐上头的主人,再看看越来越听话粘人,跌跌撞撞地奔向主人的小狗,爬的没有自己标准,但比自己更有情感。主人开怀大笑,呼噜呼噜他的毛,任由他舔得自己满手都是口水的痕迹……自己好像、很久、很久、没和主人这么玩了,越来越优雅,越来越矜持,越来越把主人作为口头上的词,越来越注重那些狗奴的玩法。
隋和好像变成了一条心机深沉的小狗。隋和自我评价着,不再像最开始那样在之前的自己面前秀着优越感。他慢慢跪卧在地,把身体重心放低,上半身视线垂下,手掌摊开放在头前。他听着前方两人玩闹的声音,保持着这个他犯错时最重的道歉方式,这居然就是主人规定的最重的道歉方式了。直到休息、吃饭、洗澡、睡觉,屋子里的声音逐渐消失,最后万籁俱静,隋和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态,额头的地毯被他烘出了暖意,他听到远方的呼唤。
“小乖?小乖?小懒狗,太阳晒屁股啦!”隋和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拨弄他头发的风宿。隋和缓慢眨了眨眼,把疑似的眼泪收了回去,然后窝进主人怀里,“汪呜~”
“怎么啦,又做噩梦了?”隋和在风宿的怀里蹭了蹭,感受着风宿安抚他后背的力道,“汪呜~”
风宿安静的等着隋和慢慢缓过来,直到隋和动了动脑袋,才顺势把他捞出来:“隋和是风宿的小乖狗,主人最喜欢小狗了,小狗也是,对不对?”
“汪!”
“主人今天想和小狗玩,所以小狗今天不可以出门了,现在我去洗漱,你有5分钟的时间跟你的小伙伴们打声招呼”风宿摸摸隋和的头,用大拇指揩掉他残余的眼泪,然后转身离开。隋和紧急给助理打电话,留下“今天日程全部推迟,其他的发到我邮箱”16字真言,就火速挂掉电话,兴冲冲去挠卫生间的门了。
今天也是快乐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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