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煅的记忆中,这是孙卯第一次直白的顶撞。
“我说的不是孩子,是你报警性侵的事情。你得去指证。”唐煅冷静地说。既然都已经物是人非。
“不用了。他没得逞。”听到与孩子无关,孙卯的语气软下来,但还是坚决。
“杀人未遂也是罪,你要去指证。你有这个责任与义务,如果没报警就算了,报警了你就得配合警方调查。“唐煅的回应也坚决。
孙卯不说话,只是嗓子里咿咿呀呀地轻哼着,安抚着怀里躁动的孩子。
“当然,如果你愿意交代一下孩子的事情,也很欢迎。来历不明的孩子是大事儿,我们不可能坐视不管。“
无论面对的是谁。是分手后的孙卯还是分手前的孙卯。这是唐煅不可逾越的底线。
“或者你现在跟我讲明白也可以。“
这是唐煅能给予的最大的私情。
没想到孙卯顿时又炸了。好像只要话题涉及到孩子,就踩到了孙卯敏感的神经,无论面对的是谁,有多大权力或者有多深交情。
“你的事情怎么这么多啊!我都说了我不去,孩子是我自己的孩子,报警……我也撤回,啥都没发生,你干嘛非要让我去。“
孙卯越是激动,唐煅越是冷静。好像往日的情谊一点点抽离,他的头脑中再没有纠葛,只有理智。
“这么害怕被人发现这个孩子,你干嘛报警?“
似乎是知道自己与唐煅身份、权力、力量的悬殊,此刻孙卯选择了一种泼妇似的不讲理来和他周旋。
“我不报警,难道要让他当着孩子的面儿强奸我吗?要不是你,谁会怀疑这个孩子?一个女人,带着自己的孩子,有什么问题吗?谁知道你阴魂不散还跟到这里,你原来那儿不是工作得好好的吗?来这干嘛!”
说得对,要不是唐煅知道孙卯是个男人,是个没有孩子的单身男人,在其他人眼中,这就是个带孩子的女人而已。
就像唐煅第一次在派出所见到他时一样,没有怀疑过他“女人”的身份。
“所以你也承认了,孩子的确不是你的。”唐煅的思维清晰而尖锐。
孙卯梗住。
他眼珠子转悠,唐煅知道他那脑瓜子里又不安分了。孙卯从来都不是个笨人。
“是春姐的。我帮她看……”孙卯望着唐煅的表情,故作镇定地回应。
他渴望从唐煅的表情中解读出有几分相信,该怎样继续补齐这个说法。但可惜,唐煅的脸上没有丝毫反馈。
“那好,我们等她回来。“
孙卯只得到了这么毫无波澜的一句。
“她回老家过年了。年后才回来。“孙卯猜不透唐煅这句话的意图,只能硬着头皮往下编。
“回老家过年不带着自己的孩子?“
“不是她老公的,是她和别人的,所以不敢带回去……”
唐煅什么话都没说,没反驳没拆穿,只是冷笑了一声,孙卯就心虚到极限,怂了下来。
“那个……其实是妮子的。她年纪轻轻没结婚就生孩子,怕说出去丢人,所以才瞒着……”
唐煅不说话。
“妮子也回去过年了,怕她家里人知道,就把孩子留下了……”
“孙卯。”孙卯结结巴巴的解释被唐煅打断。“你这样编,我只能更加确定,这孩子既不是你的、也不是春姐妮子的。很好,你帮我把可能性一个个排除了。”
孙卯此刻彻底蔫儿了。
他脑袋耷拉下去,肢体上多余的小动作也没了,只是轻轻用下巴蹭着怀中孩子的耳朵。
唐煅了解孙卯,这就代表他放弃挣扎了,编不下去了,老实了。
但他倔,肢体上频繁亲昵接触孩子的小动作就代表他仍然不愿放手。
“你是知道的,我的确不是什么遵纪守法的好人,我是脏,可我不坏……”
孙卯低着头呢喃,像是说给唐煅,也像是说给怀里的孩子。
孩子咧开嘴冲他乐,冲着他流口水,孙卯用手指轻柔地擦拭干净。
“所以我此刻才愿意站在这里听你解释。而不是直接把你带走。“唐煅说。
五分钟的沉默。只有孩子咿咿呀呀的声音。
唐煅一直耐心等待着。
“的确不是我的孩子。“
孙卯终于开了口。
”可她比我亲生的孩子还要亲,比我的命还重要,从她出生的那一天开始,到今天,已经一年零九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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